首页 > 红尘渡 > 第十九章 曲终人聚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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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是初冬,已是凄风凛冽,虽是满天繁星,面前却光芒黯然。退色的影象在这一刻变得清楚,早已惨白的誓词这一刻变得刺耳。

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,宇文楚天掩卷,出门。

浮山竹林,曾是他舞剑的处所,若水之畔,曾是他们玩耍的处所。千年的鹅耳枥树下,她曾经许过的心愿:与他存亡相随。这里的每一处,都留下了她曾经的影子,他闭上眼,仿佛还能闻到她的味道,仿佛还能瞥见他背着她,走过熟谙的巷子,仿佛还能闻声她的轻唤:“哥哥!哥哥!哥哥!”

“是啊,娘不会骗你的。”

他曾拥吻着她的身材,对她说:“我们永久不会分开。”

仿若他这一身浩然正气,光彩流泻,无人能及。作为一个罪过滔天的人,他这平生算是虚假到了极致,也光辉到了极致。

站在风雪里,他缓缓伸手,苗条的手接了几片薄雪,雪花在他掌心融成水珠,流落指间。

“娘如何会丢下你不管呢?娘来接你走。”她转头指指身后的周国将士,奉告她,“这些是你皇叔派来护送我们回苗疆的。他承诺要帮我们重修圣域,重修兰族。”

一统天下的王权霸业,是鲜血淋漓的,倒是充满但愿的。是非对错,只要千百年后的史乘才气客观评断。

踩在湿滑的石头上,他脚下一滑,身子猛地一晃,如影随形的默影立即上前,扶住他衰弱的身材:“王爷,让默影搀扶您归去吧。”

可现在他的伤势终不见好转,噬心蛊突破封制后比以往更狠恶,日日啃骨噬心。他已无内力护住心脉,也无冰莲止痛,更无魏苍然不吝耗尽内力为他压抑蛊虫,就连他配制的解药也没法减轻毒发的剧痛了。

“娘?您如何还在这儿?您没回苗疆?”

在邺城仍旧欢声笑语、莺歌声声时,周*队仿佛从天而降,攻到邺城门下,泱国守城将士畏缩在城内不敢应战,百姓闭窗锁门,无人保卫家国,但起码他们还留在邺城,非论存亡,终不肯拜别,但昏君却带着宠妃和多量的金银财宝逃了。

宇文楚天昂首看一眼楼兰的煃火王石,它端放在书案前,以白绢覆盖。他已派默影和无然山庄的人别离详查过,这确是楼兰的煃火石,也确是见楼兰王族血脉才会闪现圣光。

“他真这么说?”

悠远的浮山,朝阳升起,宇文楚天缓缓走下山颠,身子挺得笔挺,每一步却走得很慢。

“沙儿,你要跟我们走……实在,是宇文楚天让你皇叔送我们回苗疆的。”

站在城楼上,看着邺城在一片温馨中迎来朝阳,落尘对着浮山的方向浅笑:“宇文楚天,这不恰是你此生的梦吗?你终究比及了这一天,你可看清楚了吗?”

可现在,她在等候,而他却仿佛已从这个天下消逝。

“……”

泱国百姓都翻开门窗,远远瞭望,无人抵挡,无人禁止,也无人感慨亡国之辱。那种麻痹,是对故国多少绝望,多少愤激,多少悲哀……才会有的绝望。

动乱的时势,破败的江山,任谁也没法再挽救这个残局……

他临走时,曾说过:“小尘,等我,我会返来接你。”

萧家的大门沉沉开启,伴跟着哀哑的风声。

她不能走,她走了,他就找不到她了,他就不晓得她爱他,她在等他……

落尘本静坐在萧潜的灵位前与他说话,忽听门声响动,心头猛地一动。来不及清算仪容,她踉跄着脚步冲出门,但是开启的朱红大门前站着的并不是她久等的人,而是一队将士,穿戴周国的金盔银甲,气势巍然。

“嗯。他让我转告你,他现在另有些事没有做完,等他做完了,就会去苗疆找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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