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最是惊骇父亲,那里还敢放肆,诚惶诚恐的接着续道:“丁香结实芙蓉绦,不系明珠系宝刀;战罢夜阑心力怯,脂痕粉渍污鲛绡。来岁流寇走山东,强吞豺狼势如蜂......”
门客们见贾政动了真格的,赶紧挡在宝玉前面,替他讨情。
金陵城比来一向在传播恒郡王的故事,学里也曾以此命题,让他们写诗词凭吊。
宝玉接着道:“逐教美女习骑射。秾歌艳舞不成欢,布阵挽戈为得意。面前不见尘沙起,将军俏影红灯里......”
“粗鄙!”贾政边写边凝眉道。
贾政明天赶到城外的驿站,因为已经到了门禁的时候,他向来自律,天然不敢轰动守城的军士,低调的在驿站住了一晚,翌日才进城回家,拜见了贾母,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儿孙考查功课。
贾政道:“铺叔太多,只怕前面累坠呢。”
幕宾门先就赞一声好,说是世兄年纪不大,公然学问赅博,此论可谓熟行妙法。
老太太素知他对宝玉管束得很严,怕他一句话不对,又对宝玉动家法,以是,让虎魄悄悄过来密查动静,传闻贾政起火,扶着鸳鸯的肩膀就往这里赶。
吓得贾宝玉麻溜爬起来,来到书案前,饱蘸浓墨想了半天,也未落下笔去。
单聘仁鼓掌笑道:“更加画入迷韵来了,豪情小世兄亲眼看到的。”
宝玉接着续道:“王率天兵思剿除,一战再战不胜利;腥风吹折陇头麦,日照旗号兵营空。青山寂寂水凘凘,恰是恒王战死时;雨淋白骨肉染草,月冷黄沙鬼守尸。纷繁将士只保身,青州目睹皆灰尘;不期忠义明闺阁,愤起恒王对劲人。”
因为贾政宗子早逝,贾政对孙子甚是宠溺,不由笑道:“冲弱吵嘴,也还难为他了。”
宝玉不由笑道:“闺阁习武,任其勇悍,如何能够像男人一样?不问可知娇怯之形了。”
恒郡王出镇青州不久,就碰到赤眉军造反,他矜持武功高强,亲身做前锋攻击匪寇营寨,管束匪寇,保护南安王雄师从后寨突袭赤眉军大营。
“孽畜!你不是很能写诗吗?现在,就以恒郡王与姽婳将军为国捐躯的故事为题,写一首诗,若写得不好,细心你的皮!”又叮咛小儿子贾环,孙子贾兰到:“你们也写,体裁不限。”
“你们说这混账东西该不该死,他竟敢和恒郡王比拟,他算甚么东西,他若学得恒郡王一根小脚指头,我死也瞑目了!”
众幕宾纷繁赞道:“小哥儿如此年纪就能写出这等好诗句,可知家学渊深真不诬矣。”
又怒斥宝玉到:“孽畜!环儿和兰儿都有了,你还一个字没有么?”
宝玉胆怯地陪着笑容道:“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,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,方能诚心。”
因为南安王行动迟缓,导致恒郡王孤军深切,被匪首用计勾引到绝壁上,为遁藏乱箭,跌落绝壁身亡。林四娘带领的女子卫队搏命救援恒王,也无一人幸存。
贾环和贾兰也前后赶来拜见父亲(祖父),听到里边在经验宝玉,哪敢怠慢,出来跪在宝玉身后,屏息着听侯父亲怒斥。
世人都道是:“好个‘不见尘沙起’,又承了一句‘俏影红灯里’,用字用句皆出神化了。”
世人早又点赞道:“妙极,妙极,铺叔的委宛!”
恒郡王固然战死,但是,他一举剿除了八成匪寇,倒让南安王白捡了一个便宜,轻松获得全歼赤眉匪军的军功。
“让他跪着,恒郡王也不过比他大3、四岁,频频出世入死,竟然不幸为国捐躯......”贾政说着,早流下泪来,唏嘘不已。
贾兰文思敏捷,一挥而就,世人看他写的是七言绝句:“姽婳将军林四娘,玉为肌骨铁为肠。捐躯自报恒王后,这天青州土尚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