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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蔷将纸笺细心收好,放进怀中后,对黛玉正色道:“林姑姑,我方才所说确非恶棍之言。当然,林姑姑的情意,让我心中打动非常,这些诗词,我也必然揣摩细品,常常朗读。只是,却不会在一条画舫上,玷辱此金词玉字。于我而言,不管花魁之丑美,都不首要,在我眼里,她们只是身不由己的不幸人罢。我无回天之力,不能窜改这世道中的暗中场景。但起码我能做到,不以她们为顽物取乐,亦不以此为风骚光荣之事。我心中顶看不起那些满口仁义品德,自言身怀济世安民之志却整日里狎妓哄人的名流才子。连在身边沦落风尘的磨难女子都救不得,他们又能救得哪个?以是,刚才我说并不在乎他们的观点,真的不是利用姑姑。至于讽刺……这世上浊浪滚滚,他们的讽刺讽刺,与我何加焉?”
黛玉俏脸一红,端着姑姑的身份,沉声问道:“我说错了?”
连她们都晓得,贾蔷不善诗词,还向来不学。
而宝玉、妙玉等人恩赐刘姥姥,对其批评一个“脏”字,才是真正的特别。
许是那画面光想想就太美,黛玉忍不住抿嘴笑出声来。
却不想,贾蔷就站在那边,用了盏茶工夫,将每一页纸笺细细过目一遍后,闭目影象了半晌,再展开眼,竟说道:“林姑姑,实在,我并不在乎身边伴随的花魁到底是丑还是……”
贾蔷轻叹一声,欠身一礼道:“多谢姑姑珍惜之心。”
只是就算去抄,也得应景儿啊。
看着面前这一叠纸笺,贾蔷神情再度有些奥妙起来。……
她们天然不成能见过青楼妓子,便是晓得甚么是花魁,也是从戏曲和内宅妇人闲谈中得知。
她们却从未想过,有人会怜悯那些花魁的境遇,会尊敬她们。
再者,她也想看看贾蔷失态的模样,谁让或人整日里神情之极,不将她这个姑姑放在眼里的,哼!
只是她看到贾蔷有些非常,分歧过往的目光,倒是微微一怔……
黛玉顿脚站在那边,似雪山冰泉般清洌的眸光斜觑某厮,仿如有不共戴天之仇!
他怎能,如许好……
看着黛玉沉着小脸,冷静的拿起了戒尺,凝睇或人,贾蔷便判定无原则的转换了风头。
贾蔷也是初闻此事,神采那叫一个出色……
丫头们会如此想,黛玉却不如此想。
盘曲游廊,石子甬路,一带粉垣,诉尽了江南境意。
青竹雅舍。
她自忖欠人很多,因此想极力多还些。
贾蔷深吸口气,点头打断道:“林姑姑放心,我岂是不知好歹之人!”
总不能在扬州画舫上,去抄描述北地风景的边塞诗吧?
黛玉见他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,讽刺道:“就如许喜好?”
公然,见贾蔷这般打动,她心机得逞,内心愈发欢畅起来。
黛玉哼了声,道:“你别不识好民气!今儿你去赴宴,莫非觉得他们只会浑来?我听梅姨娘说,内里那些人在画舫上,是先要考诗词的,美其名曰小乡试。然后将诗词糊名,送与屏风后的……花魁点评。得头名者,方能和貌美多才的花魁同席。最差者,则……专有一丑妇服侍。我常日里让你用心些诗词,你只是不听,现在悔怨岂不迟了?”
但既然这是用心为之的手腕,就不能不让金主爸爸们戏谑两句。
至于如何办?
贾蔷站起家,直言道:“姑姑晓得我的性子,素不爱与人周旋订交,特别是与那些不能志同道合者。若果然他们无礼傲慢,我自拜别便是。”
她虽也是狷介乃至傲慢之人,但她的狷介和高傲,却有一条底线,那就是仁慈。
贾蔷苦笑,躬身作揖道:“对对对,谁敢说不对?每个字都是对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