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晓得,这事我让平儿亲身理睬。门子那边倒是小事,使两个诚恳的前后守着,另备个马车就是。”凤姐面上微微有些青白之色,低头想了一阵,便将事情安插下来。贾琏细想一番,并无旁的马脚,方点了点头。可说罢这事,伉俪两人四目一对,都欲言又止,竟无话可说。
顾茜自是点头应下。
贾琏不由沉默下来。
“外头很有些不好的话。我们早些预备了,也是个万一的意义。好不好,总与他们两个一条后路,反正也无妨事。只是一条,这事必得细心,不能有半点张扬出去。”贾琏叹了一口气,将朝中已是令人查访一件道明,又晦涩道:“需求亲信嘴快的才行。”
只他也料不得,事情竟真如凤姐所虑那般,忽而就火烧燎原普通起来了。头前也只一个两个御史参奏贾家犯警事,背面竟零零散散多了好些,又有些非常不好的流言涣散开来,竟真有几分地动山摇的意义。如果昔日,贾琏想着家中煊显赫赫几代,树大根深,原也是不打紧的事。可因凤姐不时扣问,他自家便也有些万一之想。
是以想了半日,贾琏方道:“话是如此,可当今也没这么个理儿。旁的不说,那边独占小舅子一人,需求拜托与叔母顾问。偏叔母当今多么悲伤慌乱,我们不去帮衬,倒叫她再顾问孩儿,实在张不开嘴。更何况,老太太他们又如何说通?向来没如许的理。”
顾茜心下一想,便也晓得端倪,因皱眉道:“哥哥这么一说,我便明白了。当今却分歧昔日,早前三条皆在。先帝多有恩宠,犒赏官爵。那边东府仙逝的敬公亦是科考得中,可为栋梁之才。又有王公、林公等得力姻亲,天然安定如山。当今一条条去了,且宦海累年,总有些仇敌,这会儿便有些伤害。”
“你这是忙昏了头不成?”贾琏听她忽而说这话,忙回身道:“没头没脑的,如何送去?不说老太太他们决然不依的,就单单一条,那边正在丧中,也断没有我们不去帮衬,反倒要添扰的事理。”
“原我明白了,天然不必诘问。”顾茜微微一叹,因道:“这仇敌两字,却分了好些种类。当然那等世仇大恨的叫人提心吊胆,可若论难缠,却还是那种不知何时就获咎了的。而这两样仇敌,旁人不能化解,又最好雪上加霜,多少人家便就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顿了顿,淡淡道:“何况那边府上也多有犯警事,我们家尽一尽情意情分,也就是了。若要下死力帮衬,却也不能甘心。”
他本是外头驰驱的,那些汹汹言论只要听得更多的。就是贾政、贾珍他们也曾说过几句真言,实在朝上有些不好的事儿出来。可若说家里是以遭难,他又是不信:娘娘才薨了多久?这么个脸面竟也不顾了?又有,家里也实没做甚么事,那里就到了那境地?
顾茂游移半晌,点头道:“本日朝上多有参王公的奏章。但是,圣上皆留中不发,且令唤王公重入朝中。”顾茜微微一怔,因问道:“这不是功德儿?”
这一夜都未曾好睡。
待得翌日,凤姐自是唤了平儿细细办理了,又寻出一个匣子与了她:“这是你的卖身契。我已是往官府那边报备了,将你的身契取了来,又另立了文契使你做姐儿的贴身嬷嬷。真要有甚么不好,他们两个我只能拜托给你了。”
王夫人却只点头道:“已是到了这境地,又能如何筹划?幸而大哥虽去了,到底抱住了满门性命,又有我们照看一二,过个三年五载风头去了,一定不能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