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黛玉冷静截口不语,内心实有些说不出的庞大。
黛玉细想此事俄然,狱中又须防着隔墙有耳,倒也罢了。只又打发人往贾母处走了一回,传闻竟还好,方才一意等着顾茂返来,商讨此事如何区处。至如史家等,并未曾多言,只说待顾茂返来,再细商讨。
“你说的是。倒是我咋咋听到这些事儿,竟忘了亲亲相隐的事理。”黛玉本更明白这些,因点头道:“就是鸳鸯她们,原都是一等的好人儿,总要护佑一二才是。”
两端各有所想,各有所为,待得黛玉令人送了手札,顾茜便劝她用了已是迟了的午餐。一准比及早晨,也是得了迎春、湘云、宝钗三处的手札,却都是差不离。独宝钗最是细心全面,又有哥哥薛蟠能在外头走动,倒是往狱神庙切身走了一回,得了贾赦贾政等人的叮嘱。只这些叮嘱,皆无甚用处,不是自陈冤枉,便是顾问贾母等语。
黛玉见她来了,忙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,双目已是盈盈含泪,哽咽道:“暮年我几次想着舅家有些不好,却也只说是垂垂式微罢了。再料不到竟是这般成果!”说到这里,她泪珠滚落,已是哭泣难言了。
黛玉细细记下,便自家倚在桌案上,冷静考虑了半日。顾茜在旁瞧着,见她神情渐与常日无二,便偏头唤来个小丫环叮咛了两句,令她往厨下叮咛预备午餐,方本身起家畴昔,轻声道:“如何了?”
“平姐姐……”巧姐在旁唤了一句,平日灵动的双眼这会儿却透着些胆小:“家里如何了?”听她这稚嫩的一声,平儿心内不由一阵酸涩,却不敢哭出来,倒吓着她,因搂着巧姐拍了拍,强笑道:“我的姐儿,放心,家里再如何着,另有二爷并奶奶呢。只现在有些乱,怕吓着了你们。等过一阵子,我们总会返来的。”
黛玉等人传闻皆是唬得面皮发白,忙打发人去探听,内心实有些慌乱。旁处不说,顾茜一传闻就来寻黛玉,见她已是面青唇白,浑身微颤,忙上前来道:“嫂嫂这是如何了?”说着,她便使了个眼色,令一干丫环婆子下去。
原听得前面,黛玉还只冷静,待听到背面,她也有些听住了,因点头道:“还是你想得全面,我竟未曾想到这里。”顾茜见她已是有些缓过来,方慢慢道:“不怕你恼,这原也是亲冷淡近四个字罢了。昔日里你早便想到了。依着我看,当今头一条须得刺探明白,再令人好好儿办理一番。再往二女人、云女人、薛女人并王家、史家、薛家、李家等几处亲戚都送个信儿,也说说本身的安排,再问问她们可晓得甚么。待得哥哥返来,我们再商讨商讨,往各家联络,总议出个章法,再说其他。”
平儿亦是泪流满襟,却也晓得轻重缓急,当即拜了一拜,道:“奶奶千万保重,姐儿哥儿这尽管放心,我就是米兼顾碎骨,也要顾问全面的。”凤姐挥了挥手,只悄悄一推,便已是禁不住,口里道:“快去,快去!”
这恰是个阴雨天,霖雨不断,连着远近皆被蒙上一层暗淡之色。
而贾府那边,高低已皆被锁拿着送到狱神庙中。独贾母大哥德勋,又有李纨青年守节,还令在家中居住,却也被看管起来。至如罪过,倒是累累十三桩,不一而足。有贾珍的,有贾赦的,也有凤姐佳耦的,就是贾政也有管束不严之罪。
凤姐本安闲屋中坐着,且吃一剂汤药。不想外头就有小厮不管不顾奔了出去,满面皆是镇静之色:“奶奶,了不得了。外头说是我们府上犯了国法,正要围了拿人阿!”
如此想了一阵,平儿又惦记凤姐佳耦,内心各式愁绪,却无人能说,只得暗中祷告,盼着可否极泰来。待得车子到了王家,她忙令不能轰动了人,先到里头拜了王子腾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