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夫人原听得这话,竟大有取德之意,舍了平日贾母所爱聪明两字,是以怔怔。但听到前面,她也不由眼圈一红,含泪道:“老太太说的是。当今还能图甚么别的?只一家子还在一处罢了。”
只这般一来小辈婚配需求细心,万不能再来个邢夫人或是添一个李纨,需求心性醇厚深知大师子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紧急。亦或是才压世人以利相合也能将一家子捏在一处。
王夫人低头想了半日,方点头称是。
苏妙沉默半晌,方幽幽道:“你这么小我,竟也不能了悟。昔日六祖慧能曾言: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无台。本来无一物,那边惹灰尘。身在尘凡或佛门,竟有碍修行?只依着本心而行便是。”说到这里,她悄悄咳嗽一声,端起茶汤抿了一口,方又接着道:“且当今佛门寺庙,也一定清净。昔日我原随师修行,无法权贵不容,又有些浑浊不堪之事,也不好说与你听。只我身边另有几小我护佑,又投到你家里,方能清净。平凡人家的女孩儿,虽说剃发修行,却还一定清净。”
宝玉虽则无法,却也深知,只得再三托惜春代为问好,便有些悻悻但是去。待得翌日,苏妙前来看望,她不免略提了两句。苏妙暮年于宝玉处实有一件苦衷,现在听得惜春这般言语,也不由微微一叹,道:“以是俗世尘凡,多有拘束,竟不能清净自安。”
如此计议已定世人便各司其职,倒垂垂将头前的嫌隙临时压下略有七分昔日景象。贾母深知大家内里隔阂已深一定顶用但瞧着面子情上尚能过得去,也只得搁下不提又盼日久年深的,她们便垂垂和缓过来。
苏妙闻说此话大有出尘之意,不觉微微一怔。她自幼削发修行,倒是疾病家变而至,竟非出自本心。因此虽也知清净两字可贵,她内里却更以己身为闺秀再料不得惜春虽平日言谈投机,本心却迥然分歧。
因念及此处,贾母毕竟说了几句心头实在话:“恰是你的话。现在与宝玉娶妇,一者求德,能百忍成金,求个家属敦睦团聚,万不能生出离心的。二者求才,比凤丫头还无能,夺目无能,以利维系,倒也罢了。只这两个都是可贵的,总要渐渐寻访。你平日里尚德不尚才,现在可得细心了些。”
只苏妙一时归去,便打发人往黛玉处说了两句,道是后日想去寺院一回。黛玉原晓得那寺庙与她有旧,自是答允,待明日又打发人预备车马,往寺里往说几句,安设安妥。
贾母思及此处,便寻了王夫人,因道:“现在家中烦乱又有四丫头的大事原不好提宝玉婚配。只当今不如昔日,且他也大了,相配的女孩儿花信有期竟也该渐渐寻访才是。”王夫人早有此念,只忽生了惜春一件事,不好开口罢了。现在听得贾母扣问,她满心称意,口里还道:“话虽如此,到底四丫头的事紧急,何况当今又与昔日分歧,一时半日倒不知如何寻访好人家的女儿。”
婆媳两人便消了一二分开阂,垂垂有说些噜苏事体,而后散了。
“是苏女人。”彩屏应了一声,将一张帖子呈了上来。惜春点一点头,接过来看了两眼,方微浅笑道:“明日苏女人过来,你预备些儿。”别的一面宝玉倒是有些神思昏沉,竟问道:“哪个苏女人?”
而这里头算来,贾兰、长生尚头一个自是宝玉。
宝玉传闻,大生戚戚之心,竟点头堕泪道:“恰是这么个理。”惜春见他多有恹恹,虽内心也代他生出些不平,无法男女大防,竟是一件紧急的。又有暮年东府很多浑浊,惜春深恶,便也不肯容明日宝玉也过来到底当今苏妙已不是头前妙玉时的风景,实在有些毛病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