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英看得她这么一个模样,心下欢乐,却还做出讶异的神采,因道:“这话又是从何说来?姐姐竟是不喜好?”湘云便略略提了提贾母之心,王夫人之意,至于宝玉,她却不肯多说,只道:“依着我看来,这般局面,终偶然趣!只是向来如许的事,都是长辈做主,我也只能听着,如何能说甚么!”
贾母先头不过心头偶尔一动,方有如许的考量。若从至心而言,她还是想着黛玉为上。此时王夫人和缓,宝玉故意,她私心想来这事儿一定不能成的,如何情愿早早定下婚事,只得隐晦相拒。
“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悠长。”黛玉听得这话,也是幽幽一叹,道:“虽说二娘舅不知表兄脾气志向,行事也过分卤莽简朴,但是从他说来,也是盼着他好的。若先珠大哥还在,只怕两厢里反倒要和缓很多。”
“我想着姐姐的功德儿,故意贺一贺哩!”湘英见她这么问来,心头微微一紧,却还只是含笑道:“不是我不怕臊,提及这些来,实在内心恋慕。倒不是为了旁的,这头一样,长辈俱是认得的,自来宽宏。再者,自小儿就熟谙,又有情分,又素知相互脾气的。等闲的人家,又如何比得过!”
说到这里,她不免内心有些伤感:林家也是因为后嗣无人,竟就此灭亡。
春纤看着她这么一个模样,又想湘云那样言语,也代她难过,又见摆布没有人,便道:“女人,人善被人欺。你常常想着史大女人的处境,实在让步。但女人的难处她又能体味了几分?空口白牙的,便要指桑骂槐!莫非只她一个挂记宝二爷,盼着他好不成?依着我说,不说老太太、太太,哪怕是二老爷的心,也毫不次了旁人的。”
湘英天然心领神会,口中漫应了一声,转头便将这事说与母亲。史鼐夫人方才放下心来,又与妯娌商讨一回,便拿定早早告终此事的心,令人送了信与贾母。这里头虽未明言,内里意义倒是清楚:真是故意攀亲,便早日定下,如果不能,她们却只得与卫家结姻了。
说来也巧。黛玉此番过来,原是念着宝玉遭了这一番打,实在不幸,不能不来看望。只是这些光阴以来,她常常提心,总要远着宝玉,便略说了两句衷肠话,就是告别而去。宝玉故意相留,又如何留得住,只得巴巴地目送她拜别。
不想,史鼐夫人她们早有所盼,及等将湘云接返来,便打发了湘英畴昔说话。湘云见着她来了,内心倒是松了一口气,因笑着道:“现在暑热,如何这会儿过来了?”说着,又令倒茶。
黛玉的手指微微一颤,而后却又淡淡道:“又是浑说,到底是主仆有别,如何能做一样的事。”虽这么说,她心底却也附和:先前外祖母之意,她是深知的,总成心避开。既没了本身,薛女人百般好,偏外祖母从不喜好如许的女孩儿,或者,她看中了云儿,竟透了信与史家?
这一点,黛玉天然深知的,而越是如此,她越要细心,不能牵涉出来。归去后,她便道:“云丫头只怕心底对我生了芥蒂,我也不好畴昔与她辩论,这两日,你们代我畴昔探听吧。”春纤与紫鹃也应了下来,方将此事压下不提。
“这原是我们老爷做的主,我也不好分辩甚么。”小唐氏自是晓得姐姐的意义。她是卫若兰的亲娘,原就不喜湘云出身,何况现在史家几番含混,现在又是仓猝定下来,面上实在有些不好。只是自家老爷现在不过三品武官,又不是掌控秘密,虚爵罢了。史家一门两侯,又是姻亲各处,为着儿子出息,方认了这一门亲。此时亲姐姐来了,她不免要说道两句:“原是想着出息两字,求个得力的姻亲罢了。不成想,他们自家却还闹得不清楚!我恼了几日,偏又一句话说不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