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本也是机灵有气度的,瞧着黛玉面色微白,不消心内想一回,便生就一番顾恤,且道:“走了这半日,不拘甚么处所歇一阵。我们也是纵情而来,兴尽而归了。倒也未曾孤负了好风景。”
虽做如此考虑,她却未曾提这个,只到了一侧托了一碟核桃枣泥糕来,与黛玉吃了两块,又道:“女人用一点子东西罢,也是垫一点儿,前头才去了江家半日,这会子还没歇一歇,又有这事儿,却不定甚么时候才气返来呢。”由此,又端了一盏杏仁露来。
世人皆瞧在眼底,却一定窥出内里意义来,只宝钗瞧了一眼,便自垂首,过了半晌才是抿着唇微微一笑,就又一如先前了。倒是探春见着眉头微微一蹙,因顿了顿,才是看向贾母。
说罢,她犹自有些怅茫忧愁,半日不能言语。
“如何你这半日不说话了?”黛玉虽愁苦在心,但是这段光阴也是煎熬着的,倒也能压得住,又见春纤只冷静不语,却与平日分歧,不免问了一声。春纤昂首瞧了她一眼,见她犹自眉头微蹙,便特特一叹,道:“我只想着,我们女人这般好,无个不喜好的,这今后可如何是好。”
贾母摆布看来,兴趣颇高,一起缓缓行来,说谈有致。虽无凤姐这一个吵嘴利落的,但有宝玉探春两个凑趣,却也实在热烈。及等转过一处假山石子,世人且自嬉笑,且走了十数米,面前忽而一亮,倒是一株石榴。
说及这里,春纤故意相劝,但看着黛玉双眸脉脉,自有一番愁色,却又透出沉寂之气,与昔日分歧,心下便是微微一顿,想了想后到底未曾说话――能说能劝的话儿,早已翻来覆去说了很多,且黛玉平日忧愁善感,总要宣泄一二才好。由此,她便未曾说话,只跟着黛玉一起缓缓而行,半晌才瞅着她的神采,且说几句闲话。
黛玉年事渐长,又聪敏善感,兼着渐知人事,听着这一句话,只感觉羞怯难当,当即双颊出现一片霞色,且自垂下头来。她站在那花树之下,衣袖微垂,一阵清风过处,衣袂轻扬间,秀色独出,当真是一句,花美人更娇也一定能描述了。
春纤不免瞅了外头一眼,心内悄悄有些惊奇,目睹着过不得几日便是芒种时节,恰是春去夏来,百花落尽之时,虽说大观园景色不俗,却也不复春日繁华光鲜,如何贾母竟动了兴趣,竟是要赏玩一番?
黛玉自奋发了精力,便不拒这些个东西,总会强与本身吃喝将养。何况此时却也有些倦怠,由此她点了点头,也是用了一些,且进了半盏杏仁露,又漱口清算一番,方才起家畴昔。
石榴多籽,原是常有的吉利斑纹,但是黛玉尚未出阁,贾母这般言行,自有一番深意在内里。
彼时春今夏来,一应桃李杏等树俱是发了新枝,倒也绿茵翠碧,低下的残红等也俱是被清算了去的,倒也有几分浓荫覆面的清冷之意。且又有山石溪泉,鸟鸣水声,景色却也极好。
黛玉心下一暖,便轻声应了一句,目睹着他的身影消逝在月洞门外,才是垂下视线轻声感喟一声。那感喟声,如同春日里柳树上的一抹轻烟,悄悄复淡淡,印着模糊含愁的眉眼,不说旁个,就是春纤也是瞧着心中一颤,忙伸脱手搀扶住黛玉,又想:真真不愧是林黛玉,实在姿容绝世,休说旁个,就是本身瞧着也得心动呢。
本来并无事体与妙玉说的,黛玉便只说些琐事,不觉便说及江澄堂兄伉俪一事,又叹道:“原是好好儿的事,却耐不过世事艰苦,命途多舛八个字,实在也可惜可叹。”说罢,她想到本身身上,不免悲色更重。妙玉却也有些怔忪,双眸当中模糊透出些苍茫,半晌才是垂下视线,轻声缓缓道:“安然州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