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着这些,媚人倒是将对晴雯的不喜去了五分,干脆将目光转开,且与春纤细细说谈了一回。虽她还是不时在乎宝玉,摆布不离了跟前,竟也宽松了几分。春纤不知她心中考虑,因瞧着晴雯如此,反倒着意全面,悄悄揣摩着媚人的爱好,择了一二样东西请教,不消多时,便让媚人生出些对劲来,实在说了很多话。
这等考虑说来长,却也不过半晌以内,待得春纤回过神来,还是在侧站着,也说两句话,却并不掐尖儿。宝玉虽是喜好女孩儿,但这里丫环甚多,兼着又有娇俏如晴雯,柔媚如媚人在旁,不时说话笑闹,自将对春纤的些许殷勤更放一边儿去了。
春纤瞧着如此,也未几说,只等了半日,方与晴雯笑着道:“既是已是得了料子,我们便带畴昔与鹦哥姐姐瞧瞧吧。说来我另有那一样针线要做,且要请你再瞧瞧。”此时晴雯年事尚小,又极利落聪明,对宝玉不过是笑闹的玩伴普通的心机,听得这话,也没甚么不舍,立时应了下来。
这话说的花团锦簇,宝玉虽是聪明,到底年事尚小,于此并不挂记,只随便对付两句,一双眼睛倒是落在正中的大案之上,见着那些绸缎在灯火之下光彩流转,色彩也是光鲜,不免往前走了两步,顺手取了一块海棠红的瞧了瞧,只感觉光鲜柔滑,比之往年的更上乘些,便是一笑,道:“今岁的绸缎倒是好的,比往年似是更精密柔滑。”口中说着,他便将那料子往晴雯身上比,一面点头道好。
春纤心中考虑着于本身极其紧急的事情,不免一时失了神,待得被晴雯一拉,回过神来,却见着她取了一块桃红的料子,只往她的身上搭,口中犹自笑着道:“你生得白腻,这桃红的配上去,更加得显出来。偏你平日就爱那些浅淡的。今番可得听我的,必是要这一块桃红的料子才好。”
听得这话,宝玉想了想,应下后与晴雯春纤走了半路,便一个往西,一个往南,独自分开了。春纤拉着晴雯又走了小半段路,目睹着做针线活的屋子到了,方与晴雯道:“你如何与媚人姐姐辩论起来?好不好,她也就那么两年便要出去了。便此时看着宝玉紧了些,也不过是想着今后能有几分情分罢了。”
宝玉极其欢乐,忙是跨了出来,而后晴雯、媚人、春纤三个也是依此而入。屋子里的人见着他们来了,晴雯春纤犹可,现下不太小丫环罢了,只宝玉是贾母最宝贝的孙子,媚人原也是贾母身边的大丫环,不必旁个。她们只怕没非常阿谀,自不会怠慢分毫,口中笑着迎了两句,立时有个凑趣道:“但是宝二爷孝敬,这么个天,也不忘到老太太身边尽孝。想来老太太这会儿恰是昼寝,没能起家,宝二爷才贵足踏贱地,竟是到我们这边来。”
宝玉考虑一回,也是想了起来,笑着道:“怪道老太太本日非常高兴,连着饭食也用的比昔日里多了些,还特特多说了些姑母家的事。想姑母家另有一名mm,姑母并表弟病了,也不晓得她如何煎熬呢。眼下色色大安了,她竟也欣喜些。”
若春纤说晴雯言谈失了尊卑,不是做丫环该说该做的,说不得晴雯便要恼了,但听得这话,她却不免有些忸捏,当下微微红了脸,低声道:“倒是我没想到这些,竟是混忘了。今后我与她赔个不是。”
晴雯瞧着如此,眨了眨眼,便偏过脸去,只拉着春纤往内里走。宝玉原就与晴雯熟谙,又极喜好她娇俏,见着原与她说的好,一时却不等本身就往内里去,不免伸脱手拉住了晴雯,笑道:“好晴雯,且等一等。”
“我给你挑的,天然是当得起的。”宝玉却不在乎这些,他原喜好晴雯,见晴雯与春纤相互情分好,春纤生得也是玉雪可儿,便成心顾问一二。兼着那料子是他挑的,恰是兴头上,竟是不容推让。晴雯见了,也是笑着劝了两句。瞧着屋子里的丫环都是停下来只瞧着本身,连着案上也比先前多了几样,竟是先前未曾见着的,春纤心知再要推让,竟是矫情了,只得收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