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不过十月,论起骨气来,也不过将将大雪的时节,只是往年都城里,多是些小雪,偏今番竟落了那么一场大雪。黛玉听得这话,不由感喟,道:“这便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了。及比及了路上,旁个再也难说的。”
这探病以后,没过两日,她便先去与宝玉说了一回,只道哥哥已是病了,嫂子也不能筹划家里,便想着家去一回。宝玉听得这话,天然答允,且又叮嘱好些话。晴雯也未几说,着意打扮了一回,又往贾母处走了一回,趁着王夫人在,她便要显一回风骚工致。背面返来,也是常常如此。
她这般全面,黛玉并俞箴两人俱是看在眼底。留了两个大丫环,旁人一去,两人便笑与叶谙道:“本就叨扰了的,还这般细心,倒是让我们内心不安。”
黛玉并春纤听了,都有些担忧。春纤便道:“女人身子弱,姐姐要换衣裳也是费事,我倒是便宜的,且去瞧一瞧她,如有甚么,返来再与你们说去。”她还未曾换了衣裳,此时只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,便自往怡红院里去。
春纤内心立时想到了这个,不由眉心一蹙,口里却还是应了下来。宝玉还要说些甚么,边上袭人却道:“二爷,老太太还等着呢。”宝玉想了想,到底叮嘱了春纤两句,方才去了。
黛玉看在眼底,内心也有几分滚烫,背面与春纤说道起来,却有几分感喟:“母亲昔日设席接待,亦是如此殷切备至,且讲究自家风味的。我瞧着韩夫人,倒也有几分想到了她来。”说到背面,她眼圈儿微微一红,却偏开了头,不肯再往下说去。
看着这般景象,春纤微微一笑,也不等袭人说甚么,便自道:“袭人姐姐方才返来,想是慌乱的,却不必号召我了,倒显得相互生分。”谁知,她这话才说完,那边袭人却笑着拉住了她,唇边笑盈盈的,俱是靠近:“我方返来,还不及清算。现在晴雯却不睡在她的屋子里,正在里头屋子呢。你要畴昔,怕是扑了个空。”
“想来这回见了,背面也是如老夫人普通,倒是将你也比了下去。”边上的俞箴听得这话,不由抿嘴一笑,且捏了捏黛玉的脸,叹道:“这么个模样儿,端的是我见犹怜,谁不爱呢?就是我们,背面也少不得念两句呢。”
不想入了内里,劈面碰上的便是宝玉。他原是往外头走的,见着春纤,便顿足笑着道:“你如何来了?”春纤目光一转,看他身后还跟这个袭人,正与他理大氅的系带,便上前一礼,而后笑着道:“我返来听紫鹃姐姐说,晴雯病了。我平日与她好的,便过来瞧一瞧她。倒不晓得,她现如何了。”
叶谙便一推黛玉,笑指着她道:“若说这个,这泉源还在你身上里。临行前老太太叮嘱我很多话,内里头一条便是你。既是白叟家的叮咛,我焉敢不奉告母亲?她既听了这些,细心全面些且不必说,也想看一看,到底是个甚么标记的人物,惹得老太太如此。”
宝玉神采一暗,道:“她原不过有些着凉,昨日为着给我做点东西,倒是熬了一阵,倒有些不好。现在吃了药,前头还睡着,我也不敢惊扰了。你若要去看,尽管畴昔。”
一听这话,晴雯面色便冷了下来,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低声道:“呸!我且懒得理睬她。”口里这么说着,她内心却实在有几分愤恨,面上不由也带出一丝来。
这是补雀金呢?
一时髦尽,黛玉并俞箴两人瞧着日头已是迟了,方才起家告别。韩氏犹道:“今番到底有些粗陋,背面如果得空,我必设一处邃密宴席来,且让你们尝一尝我们家的风味。”热忱殷切,竟是姻亲也不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