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春自来是个心存刻薄的,又与黛玉亲善,闻言忙令倒一盏茶来与黛玉:“一件小事儿罢了,偏你们磨牙,林mm只当润唇吧。”如此一说,便将这事掩去。但是,迎春的婚事既说到了,世人不免留意一二,内里有个探春更是故意的,顺带问了问嫁奁之事。
黛玉虽说得如同闲谈普通,但世人想着迎春这一段婚事,也不由一静。不特探春、惜春、宝玉心中发酸,就是宝钗与李纨两个也是在心底叹了一声。不想这般寂静当中,迎春反倒勾起一丝笑来,道:“相见的日子尽有的,何必在乎。”
“恰是,恰是。”李纨也是点头称是。
但是做的诗来,他虽是与世人普通,都是看一首赞一首的,内里却特别盛赞黛玉,李纨公断一番,推黛玉居首,他更喜得鼓掌叫极是极公道。黛玉见他如此,内心不知是个甚么滋味,口中却推让:“我那首也不好,到底伤于纤巧了些。”由此大师又评了一回大家诗文,复又要了热蟹,在大圆桌子上吃了一回。
黛玉这么想来,旁人也只要如许考虑的,老是盼迎春今后福分的,便也都暴露笑容来。宝钗更笑盈盈着道:“二姐姐说的是,只消故意,天然常有见面的时候。倒是林mm该打嘴,没得让我们提早儿生出几分离愁来。”
宝钗一笑,目光在周遭打了个转,见黛玉只抿嘴儿笑,宝玉又正瞧着她,内心不觉淡淡起来,面上却涓滴稳定,只笑道:“我们家的事,你们也是尽知的,妈常日里事儿也多,我少不得帮衬些,闲了坐在那边便听了一耳朵。不过俗务罢了,你要再赞我,我今后多听两句,说不得竟也成了个俗物了。”
大师细看,才是两句,便不由叫绝。宝玉更看得目不能移,连声道:“写得痛快!我的诗该烧了。”及等看完,世人都说这才是食蟹的绝唱,以小喻大,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。宝钗本自谦逊,此时却不谦逊,面上含笑,双眼往世人处扫了一眼,又在宝玉处略略一顿,才收了目光。
此时迎春这般模样,不特探春情里煎熬,就是旁人也悄悄感喟,又生出几分计算来,明里暗中劝了迎春两句,又接着添妆一事,半遮半掩说了些本身所知的嫁奁事儿。
黛玉看在眼底,眉头一皱,欲要说些甚么,不想这时候平儿忽而来了。
及等晚间,宝钗便邀湘云去蘅芜苑安息。
宝玉心中欢腾,笑吟了一首咏蟹诗,又生出豪情来,竟放言谁还敢做。黛玉内心微微一动,生出几分不平来,转头一想,却只得一笑,并未曾接话。倒是宝钗不知如何得,半晌后便笑道:“宝兄弟吟得风趣儿,我也勉强了一首,一定好,写出来讽刺儿罢。”说着也写了出来。
湘云顺势便要邀上一社,世人只说妙,又说了些昨日的诗文,相互批评一回,方各自散去。
及等翌日,湘云便请贾母等赏桂花。贾母等都笑应了,午间便一道进了园子来。宴摆在藕香榭,它身居池中上空,四周有窗,摆布曲廊委宛跨水接岸,前面且另有盘曲竹桥暗接,且不远处山坡下两颗桂花开得极好,河里水也碧清,阔朗清澈。外头好,内里安插也极安妥,两张竹案,一者设茶具,一者设筷箸酒具,边上一处煽风炉烫酒,一处煽风炉煮茶,洁净利落,非常全面。
迎春笑道:“你本就单弱,衣裳上头合该更细心些。”探春听得也是点头,转头略说了两句话,那边贾母就说及昔日掌故,一时世人凑趣且不提。及等坐下,黛玉便自但是然坐在三春当中,免得再对着宝钗。贾母却招手道:“玉儿过来。”伸手将她揽住摩挲一回,又令坐鄙人首,靠近之意比旁个更是分歧。又有宝玉笑语相对,一时便横生几分旁样意趣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