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不觉一夜畴昔,蒋昀暗中将事情说与许夫人。
“贤能端庄知礼法,天然是好的。可若没了那等新鲜力息,却又不好。细说来,这原是两件事,偏如当代人皆误了,倒将陈腐呆愣当作贤能端庄。”许夫人考虑半晌,方笑着道:“这便比方作诗,李杜皆是好的,偏世人若学诗,十有八九皆要选杜诗。不为旁的,只想着李太白日资挥洒,竟非常难为,不如杜诗好入门槛。却不想,那杜诗千锤百炼,沉郁浑厚,那里又是好学的?学李太白轻易走了模样,莫非学杜子美便能画猫像虎?”
只这般工夫流转,转眼冬去春来二三个月畴昔,那蒋家的许氏便携子扶江北上,一起入了京中。顾茂顾茜早已得了手札,又遣人早早在船埠候着。待得车马返来,已是下晌的时候,顾茂仍在官衙里。顾茜听得报信,忙起家出了屋子,早早立在院门口候着。
“机会稍纵即逝,如何能担搁了?”顾茂原也是在蒋家长大,略略踌躇半晌,便将后果结果细说明白,只将一些纤细之事掩下:“原我看中了林女人,偏情势如此,不得不为之。”
这一番话,说得顾茜也不由怔住。
“大mm又如何说?”蒋昀却不如他所想那般放心,反倒有几分恼色:“究竟有前面一段故事,便她们平日处得好,可陪嫁的那些丫环仆妇,一定如此。何况今后若要走动起来,大mm脸面上一定过得去。”
“我也这般想呢。”顾茜说及黛玉,就有很多的话可说。她又晓得许夫人于顾茂而言,直如母亲普通,便成心让她与黛玉投机,这会儿得了空,更加细细道来。末端,她还少不得添两句话:“好有三五年,我都想着谁能有福分,得了林女人去。未曾想,几番颠簸畴昔,竟还是与我有缘的。”
许夫人归去与顾茜笑道:“果是样样出挑的闺秀,你哥哥能得如此佳妇,今后必得重重谢你才是。”顾茜虽是一心向着黛玉的,却也晓得本身情之所至,不免有些公允。这会儿听得许夫人这般说,她倒有些惊奇,踟躇了半晌,才问道:“婶娘当真如此想?我还想着林女人虽好,一定能入您的眼中呢。”
足有一盏茶的风景,她方见着许氏蒋昀母子的身影。
两人便止住话题,起家相迎。背面世人一番顽笑,临时不提。
“这话又从何说来?”许夫人眉梢微微一动,只说有些原因,忙就问道。顾茜便将王夫人并宝钗提出来,又道:“我瞧着,林女人她除却身子弱了些,旁的再无不好。纵有,也不过是美玉微瑕,更加显得敬爱不幸。只她们却浑不是这么考虑的,只说是贤能端庄,恪守礼法,没了新鲜劲儿才是好的。”
“却不是老太太,前儿顾丫头与我写了信,里头提了两三句。”黛玉两颊微红,目光流转,口里却未曾答允,只道:“那许夫人,她虽也见过,到底那会儿陌生,又是仓促十数日的风景,倒也罢了。当今必得要住二三月的,她也有几分不安呢。”
“如果旁人,我需求谦善两句,独我这个玉儿,又是在夫人跟前,我是再不肯让半句的。”贾母见许氏如此,更加欢乐,也是特特说了两句梯己的话。倒是黛玉听得面皮微红,双目盈盈如含着一泓秋水,去处之间自有一段风骚态度。只她说话时候,还是温雅有致,不亢不卑的。
顾茜忙笑着答允,口称婶娘,又笑道:“不过略等一等,也是小辈的礼数,那里就将我冻着了。”说罢,她又问蒋昀好,且往屋子里让。
蒋昀深知母亲心机,转头与顾茂独处时,不免问了两句:“许婚林女人这一件事,如何办得这般暴躁?”须晓得,顾茂父母亡故,凡是有些大事,特特是家里的,总要去信蒋家的。当初认回顾茜一事,便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