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里说着,迎春还不及答话,司棋正端了一盏安胎药过来,闻言便道:“可不是,偏她就是混着不睬会,倒似旁人。”迎春见她们都是叽咕,便责怪道:“混说甚么呢?现在三爷如此,我另有甚么心机?这话可不能再提一个字儿,我们自个儿人晓得也还罢了,如果旁人听了,生出甚么考虑来,反倒不美。再有,三爷现在正不安闲,别说如许的话让他担忧。”
黛玉得了信,不由一怔,待得细细深思后,便晓得顾茜之意,不过是想将自个儿心机转开,且放在旁的上面,而不拘在灭亡病故一类事上,将及父母出身,自怨自伤。由此,她便长叹一声,道:“倒是我无能,常日里只想着这些,竟还要她在那头,且要担忧。”
不想迎春脾气和顺,一应事体俱是规行矩步,又因着王妃非常恭敬她。这将将一年的风景,两人倒非常相得。现在王妃将她叫来扣问,严嬷嬷天然照实道来,且与迎春说好话儿:“头前在不必说。现在一应饭菜汤药,俱是自个儿经手,不时在屋子里坐着,凡是三爷醒来,必是上前细问,或茶或水,或画或书,都自个儿取来,又陪说话,唯恐他沉闷了。奴婢瞧着,非常细心稳妥。”
王妃天然也瞧过儿子的,当时迎春总让步三分,立在边上不甚言语。虽问一声,必回一句,却也不过平常。她还道迎春并不非常经心,因想着她月份大了,方未曾提一个字。未曾想,这在她跟前如此,在背后竟又是别的一幅模样。若不问一声,本身再不晓得的。
“再如何,也是女人的情意。”紫鹃想了想,便道:“现在二女人月份也大了,偏碰到如许的事儿,她又不是那等刚烈精干的,一时或伤神悲伤,只怕伤着了胎儿。女人送一封信去,或再添点儿旁的,总也是好的。”
那王大夫倒还罢了,迎春不过略一点头罢了,倒是头前那张友士,她看一眼正睡畴昔的霍长宁,内心却活络开来:既是有断人存亡的本领,又非太医,许是有些与众分歧的手腕,也是未知。三爷长年与太医诊治,究竟还是如此,现在若能将这张友士请来,许是能看出些分歧之处。反正方剂拿来了,也与太医细细看过,若说不好,那便不消。若说使得,再照做也不迟。
顾茜展信一看,也由不得长叹一声,内心徒然生出几分沉闷来――那尤二姐、尤三姐果是逃不畴昔,饶是现在与头前分歧,竟还是双双亡故。幸亏背面提了迎春这一件事,她虽感觉也不是功德儿,但想着迎春总归是从那中山狼孙绍祖手中逃脱出来,现在又有身孕,另有几分希冀,内心方好过了些。
这般一想,顾茜提笔将那张友士的首尾细细论说明白,也略略提了那王太医。至如黛玉忧愁之语,她也着意劝了,但是转笔又写了一些大夫极紧急,须得细心等等言语,倒将她伤春悲秋之意抹去,只说医德医术的紧急了。
两人方才不言语,只服侍着迎春将一盏安胎药吃尽,又含着一颗蜜饯压住苦味。
这恰是黛玉心中思虑之事,见紫鹃也如此说来,她便点了点头,又想到探春惜春本是姐妹,与旁个分歧,便在后晌略略提了两句。她们正也想着这个,一时凑了在贾母跟前提了两句,只说姐妹之情,果得了允准。又有宝钗湘云宝玉等,各个备下了些东西,令人一齐送到霍家。
黛玉便嗔道:“我才说了两句,倒引来你这一车子的话。”口里虽这么说着,她却比头前伸展了些,又将顾茜荐大夫一事说来:“也是我们传闻过的,原也使得,只那霍家也是繁华,想来一定用着。”
边上绣桔忙扶她去贵妃榻上躺着,又取了个靠背与她垫着:“奶奶现在月份更加大了,可得细心才是。常日里熬神操心的为着顾问三爷倒还罢了,原是该当的,可这会儿事儿既齐备了,怎还不爱惜自个儿身子?且不说平日里也算不得健壮身子,便非常安康,现在有了哥儿,为着他也得想一想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