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先是一怔,继而眉头微微皱起,疑道:“我虽年纪小,经历得事儿少。却也晓得婚姻乃结两家之好,是大事儿,向来都没得忽视的。谁不想着一次就成的?既然如此,便不会没一个字儿的动静,便忽而就来的。偏二姐姐这里倒是分歧,竟都是如许的。那南安郡王家还能说焦急于求成,盼着高攀就成了。这忽而来的几家,又是如何回事儿?”
那迎春说出不能两字,原是本身都感觉昏了头的,再听得贾母这话,端的有些魂飞魄散,竟不晓得如何归去。只前头黛玉、探春说得非常言语,竟在她嘴里溜出一句:“婚姻大事,本就父母做主,只是自个儿内心,总有分歧。”
“也只得如此了。”黛玉长长感喟一声,神情有些倦怠。探春倒是压下到了喉头的感喟,低头红了眼圈儿:这又有甚么用?听着大老爷处的小厮都传言,大老爷已是拿定了,必然要从中取一个来。还说若老是只见求亲,不见应允的,旁人还当我们家竟不是故意做亲!
公然,到了迎春处,黛玉、探春说了一阵私密话,将这些人家重新到尾说了一回,迎春虽是感念她们一番情意,却不敢去贾母、贾赦处说一句话。她只是双目含泪,两眼已是通红,哽咽着拉着两人的手,道:“你们这般不顾忌讳,只一心待我,我内心明白,只是、婚姻大事,我须说不得半个不字。老爷叮咛下来,那就是我的命!”
黛玉一时沉默下来,她本是个聪敏小巧的女孩儿,春纤说到这一步,她另有甚么不明白――二姐姐的婚事,说到底还是要大娘舅大舅母做主的,就是外祖母,隔了那么一层,虽也能说话,倒是做不得主的。偏生大娘舅待外祖母存了芥蒂,前头被驳了一回,就偏要在这事上做主……这些个讨情的,忽如其来,说不得就是他表示的。
正这么着,转头三春并黛玉、宝玉、宝钗等俱是来了,她正压住心头沉闷,想要散一散,却瞧见迎春、探春并黛玉眼圈儿都是有些红肿,就是惜春,神情也有三分郁郁。
贾母不觉感喟一声,屋子里顿时温馨下来,便是凤姐儿也不敢言语。还是宝玉笑着凑了畴昔,拉着贾母的衣袖,摇了摇道:“老祖宗这是如何了?”口中说着,他眼神却往迎春处看去。
“昨儿多吃了两个果子,夜里也没好睡,这会儿就有些乏了。可见真是老了。”贾母见他也都如此,不由又叹了一口气,伸手摸了摸宝玉的脸,本来有些犹疑的心机倒是垂垂拿定:连着几个丫头并宝玉都不自安,可见府里高低都传遍了,真要如了大房的意,岂不是要将自家面子往脚底下踩?不可,这回须得拦下了才是。
迎春沉默不语,贾母也不言语,只悄悄坐在上首,细细打量着她,看得迎春不觉微微动体味缆子:“老、老太太……我、我……”
那王妃言语全面,倒是特地过来再次代次子求娶迎春:“本是腼颜求娶,又是忽如其来,前头并无言语,贵家考虑也是常情。只是这两日传闻贵府二女人百家相求,我又极看重她,内心颇不自安,便想再登门一表情意。”
探春沉着脸,并不言语,心底却有一阵酸痛:她与迎春乃是堂姐妹,脾气分歧,倒是自小的情分,比之黛玉更深数倍。但也是因为如此,她更晓得大老爷、大太太的心性,这事情,只怕真要委曲了迎春。想到此处,她更加说不出话来,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忍不出颤抖起来。
说罢,她便令人去问贾赦,未几时便得了信――贾赦满口应下,迎春的婚事就此做定。
如许的话都说得出来,老太太、老爷竟也不能多劝了。但是二姐姐是个甚么性子,自家姐妹如何不晓得?别说向来父女情薄,自来没甚么言语,如许的大事,她一发不敢多言,只能认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