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琏微微蹙眉,“老爷……”虽不说话,但内心抱怨贾赦不识大抵,元春进宫,但是贾家一族的大丧事,哪有做大伯父的,不给侄女脸上贴金,还一心一意要给元春找倒霉的?
“谁?还能是谁?上了车,我们去找老祖宗给我们做主去。”邢夫人嘲笑一声,就看贾赦这突如其来的“舐犊之情”没了,她如何清算迎春这小东西。
等贾赦、贾政当真分了家,贾琏那琏二爷的名号已经叫开了,贾赦不管、贾琏本身不在乎,旁人就懒得改口。
打人不打脸,癞头和尚心想就算他们是骗子,贾赦不该当着人面戳穿,因一起上跟贾琏说话时,已经将贾琏心性摸得一清二楚,又瞧着,那小女人仿佛比贾琏更得贾赦的心,就扯谈说:“赦公,令公子善言辞,活着路上好机变,将来托赖着他那一品大员的妹夫,也大有一番造化呢。”
“拐子来了!”迎春一个激灵,待要去抱贾赦,瞅着贾赦下颌上一把胡子,又瞧贾琏那玉带勒住的好细的腰杆子,因而紧紧地抱住贾琏的腰,嚷嚷说:“妈妈说,我不听话,要叫了拐子扯谈些有命无运、累及爹娘的话,哄着老爷将我舍了去。”嚷完了,见那癞头和尚一愣之下说不出筹办好的套话,心想幸亏她反应快,不然,这贾赦不是甄士隐、也不是林如海,指不定为了“自保”,就将她舍给这癞头和尚、跛足羽士了呢。
贾赦不屑地一笑,“我哪有西边豪阔,没事给孩子买这些浮名?”又对怀里的迎春说,“去给你娘上一炷香吧。”
迎春先瞅了一眼贾赦宠妾灭妻给寇氏立下的灵牌,猎奇地昂首看向这癞头和尚、跛足羽士,也等着听他们如何说。
贾赦见贾琏这会子还是“敌我不分”,冷冷地望着贾琏,“你这混账东西,巴不得西边好了,占住荣禧堂,不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呢!”
公然,贾赦瞅见那一对脏兮兮、臭烘烘的落魄和尚、羽士,抬手提起贾琏的耳朵,用力地一拧,“混账东西,那里弄来了一对脏乞丐?”
“就他?”贾赦嘴里不屑,内心也有两分欢乐,骂贾琏一句“多大的造化,也禁不住你每天向西边去捧人家的臭脚!”瞥见邢夫人抱着承担委委曲屈地出去,就背动手,呵叱说:“去西边,跟老太太说,我跟琏儿甚么都没说,人家就算出元春不是寤生,就是生在旧年之末,八字上不该进宫,一旦进京,闹得天家父子反面不说,还要带累得我们跟着废弛了祖宗基业呢。”
“呸,哪个是你家?我如何不晓得,你另有两个兄弟姊妹?”贾赦啐了一声,猜疑地看着跛足羽士,“不知飞琼是哪个?”
此时,贾琏听迎春这么说,悻悻地摸着不住发烫的鼻子,静等着贾赦发作。
贾琏推开一向抱着他的迎春,嗔道:“小女人家,说甚么发作不发作?也不怕人笑话。”
迎春情里感觉奇特,如何王夫人生下的三个孩子,非论男女,都“来源不小”呢?看贾琏还依着贾珠喊二爷,宝玉早不跟着贾琏喊三爷了,心叹贾赦这房人比不上贾政那一房会运营名声,故作烂漫地说:“我姨娘传闻是五更就发作了,人家说没那么快,才一向不请稳婆,那二太太是几时发作的?如果大年三十早晨发作,滋扰了家里喜气洋洋的团聚宴,依着民风民规,这不就是不吉利吗?”悄悄地一叹,不堪哀戚地说:“如果我姨娘也像二太太生得那么快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