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秦钟已发过两三次昏了,移床易箦多时矣。宝玉一见,那眼泪早簌簌地落了下来,近前叫道:“鲸兄!宝玉来了。”连叫两三声,秦钟方才悠悠转醒,微开双目,见宝玉在侧,乃勉强叹道:“如何不肯早来?再迟一步也不能见了。”宝玉忙联袂垂泪道:“有甚么话留下两句。”秦钟此时心中千头万绪,想起两人昔日缠绵缠绵,虽是假凤虚凰一场,到底也有几分恩爱;又想起梦中所见贾家破败景象,究竟不忍,只恨本身已无光阴,不得将其劝转,乃低声嘱道:“并无别话。之前你我见地自为高过世人,我本日才知自误了。今后还该发愤功名,以光荣显达为是。”宝玉闻言一惊,正待再问他,只见秦钟似是有些放心了的模样,长长叹了一声,闭目而逝了。有道是:
却说那东府里,因秦氏之丧,故其子满月也未曾好生做得。现在秦氏丧事已完,贾珍方松了一口气,往房里看了孩儿,起了一个“栩”字,小字念郎,伏侍的一干人等都有犒赏。尤氏因前番劳烦,早觉力量不继,不过强撑罢了;现在事一了便病卧在床煎汤用药。惜春前日已被贾母命人接了畴昔,贾蓉任上又繁忙,贾珍没法,只得命人将尤氏姊妹接到这府中来,同尤氏作伴。
其间秦氏并非私交被人撞破而他杀,故其丧事皆为尤氏所理,同熙凤并无一毫干系,也只在铁槛寺下榻,并未曾去那水月庵里,故也未揽这那守备公子同张家女儿之事。秦钟却惦记取小尼智能儿,见此地离水月庵甚近,乃偷至此中,同他成了功德,偏宝玉见他行迹鬼祟,悄悄尾随过来拿住了二人,只羞的智能没法可想,秦钟便作好作歹地央告,不知又许了些甚么,方丢开了。本待多留两日,何如其间事件已了,尤氏身上又不利落,只得一同归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