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湘云随虎魄进了屋,虎魄让湘云在床上坐了,本身便往碧纱橱内去开箱子。湘云正四下里乱看,忽见椅上搭着贾母的一个大红猩猩毡大氅,还是崭新的,便等不及虎魄寻出来,本身悄悄地披了,走得几步,见太长了些,又往床上拿了个汗巾子拦腰系住,便往外跑了。虎魄返来时见没人,知他等不及先跑了,却不知他披了那大氅出去,只恐他被雪淋了,忙抱着找得的大氅,撑了伞往外寻他。
瑧玉知黛玉平日不顽这个的,乃笑道:“且不忙比,先试投几次,我们另有兵法要讲呢。”便拉黛玉到一旁低声道,“你看着那壶未曾?投时身子往前探些,却要以这腕力去掷他,——我先投一支你看。”一边便往箭囊中挑了一支箭,往那划的线后站了,轻舒长臂,将手腕一抖,那箭枝便稳稳进了壶中,一旁立着看热烈的丫环们皆鼓掌喝采。瑧玉畴昔把那箭取了出来,递与黛玉道:“mm来尝尝罢。这支箭轻,轻易投些。”黛玉接了箭,也往线后站了,便学着他的模样往壶中一掷,恰打在壶口上跳将出来,不免憾然。瑧玉见mm模样,又见宝钗抿着嘴儿笑,便笑问他道:“薛大mm想是顽过这个的了。”宝钗笑道:“小时候调皮,我哥哥顽过的我无有不顽,这个他也曾教过我的。当时候不知事,见了甚么都想往里掷,把我父亲书房的花瓶碰豁了一个口。我父亲心疼得了不得,又不舍得骂我,只批哥哥不该教我这些。”瑧玉大笑道:“薛大mm本来是高人,本日但请部下包涵了。”一行说着,见黛玉又投一箭,此次倒是稳稳掷入壶口中,宝钗因笑道:“这不林mm也掷得准?谁胜谁败尚且不决呢。”一边丫环过来将箭取了送至黛玉手中,几人各选了四支箭,顺次往那壶中掷不提。
几人正在谈笑,忽见有人报说:“史大女人来了,老太太叫各位爷和女人去呢。”他四人听了,便往屋里穿了内里的衣裳,一齐来至贾母这边。只见史湘云同宝玉三春都在,湘云正大笑大说的,见他几个来,忙问好厮见。那宝玉本在湘云侧边坐着,见黛玉来了,忙换至他近前坐下,又问黛玉在那边来的,闻说方才顽投壶,便顿脚道如何不叫上他,又赞黛玉本日气色好,唠唠叨叨说个不住,将世人皆丢在一旁。湘云见了便笑道:“二哥哥,林姐姐,你们每天一处顽,我好轻易来了,也不睬我一理儿。”黛玉听他咬字风趣,笑道:“偏是咬舌子爱说话,连个‘二’也咬不清。返来赶围棋儿,又该你闹‘幺爱三四五’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学惯了他,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。”史湘云便哼了一声,道:“他再不放人一点儿,专挑人的不好。你本身便比世人好,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。”又见宝钗在侧,便道,“你敢挑宝姐姐的弊端,就算你是好的。我算不如你,他如何不及你呢。”黛玉听了笑道:“我那边敢挑姐姐呢。长幼尊卑阿谁不晓得?只要姐姐说mm的,mm反提及姐姐来,那可稳定了章程。”瑧玉明知黛玉讽刺湘云,也不说话,只坐着喝茶。宝钗笑看了黛玉一眼,道:“我有那些弊端,凭你挑,我再不活力的。”宝玉知他两个平日交好,恐湘云不安闲,不等说完,忙用话岔开。湘云嘴上没占得机锋,究竟不甘心的,乃笑道:“这一辈子我天然比不上你。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,不时候刻你可听‘爱’‘厄’去。阿弥陀佛,那才现在我眼里!”说罢怕黛玉起来赶他,忙起来回身要跑,谁知转得急了,被椅子绊了个趔趄,直扑在地上。世人见状更笑得了不得,贾母一行笑,一行又骂丫环们不搀起来。瑧玉觑着无人看他这边,乃低声对黛玉笑道:“阿弥陀佛,这就现在人眼里。”黛玉闻言忍笑忍个不住,忙假作咳嗽,用帕子掩着口偷笑。薛蜨同宝钗都闻声了,亦不好笑的,忙低头的低头,回身的回身,聊作讳饰。独占宝玉忙畴昔同翠缕扶了湘云起来,回来往椅上坐了,他姊妹几个都上来往湘云脸上看了一看,幸得未曾磕破皮,才垂垂地止了笑。贾母因道:“阿弥陀佛,你也细心着些儿,这么大的人了,还和小孩子一样顽个不住。”湘云因跌了这一下,本身倒愧起来,只坐在那边玩弄扇坠子,也不如方才兴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