瑧玉闻言,心下颇异;因见圣上并未称“朕”,乃是称“我”,又将本身同三皇子相较,明显是心下疑了本身身份,乃拜道:“臣并不敢同三皇子比肩;不过是有些微末见地,恐有民气胸叵测,成心为之,一时心下惶恐,因此冒昧,圣上勿怪。”今上此时面色已复常时,闻他这话,乃笑道:“你又何必自谦。——你也曾见过霦琳他父亲的,他却未曾与你说过你生得像谁么?”瑧玉闻言点头道:“并未曾闻冯父执说过。”今上便不言语,很久方笑道:“你同林卿生得倒是一毫不像。此次管理水患,你是头功一件;待其间事了,到得京中,却要些甚么犒赏?”瑧玉笑道:“为圣上分忧是臣之幸,那边敢再要犒赏。”
世人闻言,乃打叠精力细看一番;中有懂的,也觉此计可行;或有不懂的,见钱江川方才碰了一鼻子灰,也不敢再为逞强,只是此中却故意下不觉得然的,不免面上带出一二分来。瑧玉同薛蜨看了,也不出声,乃暗自记下几情面状,同本身所记当年之事比对。一时尽皆看罢,再无贰言,便各自领了差事,一面将各处民工调将过来,开渠引水;另一面便令人往择定的筑坝之地去。世人各司其责,倒也井然有序。瑧玉和薛蜨便分头往各处去巡查一回,至夜方回。
【第六十六回】察辛秘闻欺君罔上·问欲求见意切情真
转眼已过得十几日去。这几日瑧玉同薛蜨两个每白天亲至开挖河渠之处监工,又令圣上所派亲信之人严加盯守,目睹这一工程停顿安稳,倒松了一口气,那日因往这里来寻冯岩。今上因喜冯岩技艺了得,乃令其统领五六人,做个侍卫长;每日迟早便在住处巡查,别无他事。恰那日冯岩无事,正在本身房中看书,见瑧玉二人来了,忙放下书起家笑道:“二位哥哥向来辛苦。现在如何有工夫来寻我了?”瑧玉笑道:“恰是有一桩事要烦你。”冯岩忙问何事,瑧玉教他附耳过来,在他耳边说了;冯岩闻言惊诧不已,又见瑧玉笑道:“你尽管罢休去做,此事已是得了圣上首肯的。”一面将手谕取出与他看了,冯岩才放下心来,点头应了;薛蜨又密密嘱他些事体,究竟不知是何语,而后或见,此时不表。
三皇子如此盘算快意算盘,便成心不令人好生管理,虽见水祸众多,却并不将这一干百姓百姓之性命放于眼里,致得世人卖儿鬻女,流浪失所,然无一丝怜悯之心。今上闻得密报,知水患之严峻远过于本地官员折中所上,故而忧心如焚,又见瑧玉同薛蜨前日所写策论中恰提到治水之法,乃暗想道:“那一起子人现在也有了些年纪,多有个‘无功无过’的设法,倒不如年青士子有些少年风骨,或可有奇计遏这水患,也未可知。”如是想罢,便令人筹办南巡之事,要亲往河南等地看视一番,直嫡亲见水患皆平,方可放心。及至本地,先见瑧玉薛蜨等人往决口处去看,又连夜拟出章程,细看时,其松散之处令人叫绝;故罢了是放下一半心来;因而又令亲信之人严加查考此地官员平日行动,不在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