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蜨见他如此,便笑问冯岩道:“你平日吃这些,冯父执不说甚么?”冯岩点头道:“他初时见我吃这很多,倒觉担忧,谁知寻太医诊治了,却说并不是病。况平日在家中用饭,只吃饱就罢了,不过量煮些饭,并多做些菜罢了,并未曾吃这很多花腔,还是吃得起的;家父厥后又见我力大,倒也不为奇特了。”
却说这扬州一处,自古便是繁华之地。今上也知几人少年心性,不欲拘住了他几个,那日安设已罢,便向几人笑道:“朕自有事要同这地官员相商,你几个很不消尽管在这里,倒为无趣。闲暇之时,也不消特特地前来禀报,尽管出去逛逛,将此地风土情面见地些儿,有甚么趣事,返来讲与朕听一回。胤之往年更曾在此的,就作个仆人,领着文起和霦琳四下逛逛,岂不是好?他日待朕有了闲暇,亦是要到林卿家中去扰上一天的。”瑧玉便知这是要林家预备接驾之意;因今上夙来不喜豪华糜费,故而亦不必过分慌乱,此事倒是一桩大大的面子,少不得要立时归去同林海说知的,故而同薛蜨冯岩两个一伸谢恩应了,便同他两个往内里去。
一时林管家去了。冯岩虽是初度来林家,却因同瑧玉熟谙,也未曾感觉局促;况他生性又颇豪气,见瑧玉如此待他,倒为欢乐,笑道:“多谢林大哥哥。还未曾拜见世叔,却领了这很多赐,倒像是专来要嘴吃的了。”薛蜨笑道:“你怕甚么!我也吃呢。好轻易来他家一次,莫非连饭都不吃就去?到他日我们若往金陵去,天然是我做东。现在且教他安排便了。”瑧玉闻谈笑道:“非常。况我两个本比你大些,平日承你一声哥哥,莫非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你?”冯岩听他二人这话更笑,乃道:“本来年纪小竟有这般便宜,我今后只同年纪比本身大的顽才好。”
一时几人吃罢,又往府中四下看了一回;及至晚膳时分,便早早用了,意欲再往驿站去。谁知今上遣了人来向他三个道:“陛下闻林大人带了薛大人同冯公子往家中来,道是林大人也好久未曾往家中来,今晚便不必归去了;干脆便连薛大人同冯公子也一道留与家中住着,待明日再归去罢。”三人闻言,便谢了恩,瑧玉又要留来人吃茶,那人笑道:“小人立等着归去复命呢。多谢林大人美意,小的心领了。”因而别了三人,出门上马而去。
他此话倒是说漏了嘴;因其父恐招致祸事,故而毫不教他显现的,竟无一人得知他天生神力之事,连瑧玉同薛蜨两个也未曾奉告。现在薛蜨闻得他这话,却恰是证了本身心下猜想,面上却一丝不显,见冯岩尚未觉本身失口,忙笑道:“你何必同胤之客气。若你只顾矜持起来,我们几个就白好了;既然吃得这很多,莫非饿着本身不成?”正在说时,早见丫环端了托盘过来,上面三碗馄饨;两只小碗,一只极大的碗。瑧玉笑道:“混闹,如何将这碗也拿将上来了。”冯岩忙道:“这碗就很好,正合我意。”他二人闻言都忍俊不由,连端碗的丫环都抿唇而笑,将碗放下,乃福了一福下去了。
薛蜨见他如此,乃向瑧玉笑道:“这位林管家乃是妙人。”瑧玉道:“但是呢,当年我母亲尚在时,他便是最得用的;现在上了年纪,一发全面了。”因又想起贾敏来,不免有些黯然;忙一笑掩了,向他二人道:“也这迟早的了,早些安息罢。明儿起来还要归去呢。”二人听了,便各自随了带路的小厮,往客房中去讫。
及至下中午分,几人用罢饭,便往林家而去。家中之人先已得了动静,早在家中迎候;见几人来了,忙上来拜见。中有当日的故乡人,见了瑧玉,不免又悲又喜,少不得酬酢一番,又见过了薛蜨冯岩二人,知是小仆人之老友,天然恭敬非常。一时将他几人请进房中,奉茶已毕,便有老管家林和上来问安排晚膳之事。瑧玉因向他二人笑道:“既是来此,少不得尝尝这淮扬菜。我当日在时,这府中的李嫂子做菜极好,只不知现在还是他不是了。”林和笑道:“李娘子现在不管事了,倒是他儿媳妇在灶上。方才李娘子还同我说,现在大爷返来一趟,少不得本身又要亲去做呢。薛公子同冯公子爱吃些甚么,也尽管说出来教人做去。老爷今晚不在这里吃,只预备几位爷的便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