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水为神,春山作骨。眉似远山,犹显几分洒落;目如寒潭,却生一段多情。虽神态间多有不羁之色,于礼上却并无不当之处,活生生便是一个少年侠士,断不是那脑满肠肥恶棍之辈,更仿佛在那边见过的普通。其妹宝钗姿容斑斓自不必多说,却也未同书中普通身着旧衣,不加妆饰,穿戴缃色缕金提花长袄,杨妃盘绣牡丹棉裙,头上未几几支珠翠,虽非奢糜,倒也富丽;不觉心下更疑,又不好同黛玉说的,只得暗自防备。
那宝玉坐一旁听奶娘回话,好轻易见他出去了,忙又问黛玉:“可也有玉没有?”世人不解其语,瑧玉却知这是要摔玉了,只见黛玉答道:“也有几块,母亲在时曾赐过一块,是老太太当日给的;我父亲哥哥常日也给些顽,此次来这里也给姐妹们同哥哥备下了些玉雕的小顽意,待会儿令他们拿上来就是了。”一边说着,自从身上把那块贾敏所遗的墨玉坠儿摸了出来。又有紫鹃捧上一个托盘,此中各色小玉雕,有扇坠子,有手把件,不一而足。瑧玉因笑道:“这不过是mm的情意。父亲另有表赠,我也有些顽意儿,却都是mm帮我办理的,待回房去清算出来罢。”黛玉见哥哥看本身,便道:“我父亲教我们代问老太□□。这里是父亲的手札同礼票据,——”便从雪雁手里接过一个烫金信封,上前呈与贾母,又道:“父亲道我兄妹二人来此,免不了叨扰老太太,只是这日应破钞还是林家自出,方是正理。”贾母因见票据上所列之物同女儿在时不差甚么,又见黛玉同亡母描述极似,虽年纪幼小,措告别事一丝不差,不免心伤起来,叹道:“你母亲同你这般大时,原是在我面前娇养,现在你小小年纪便筹划这些,却难为你了。你兄妹住我这里,就同回家普通,那边用得着如许。”瑧玉笑道:“外孙晓得老太太疼我们,但礼不成废,若我们仗着老太太娇惯,在这里横行霸道起来,只怕老太太也要打了我们出去的。”说得世人都笑了。
那日起来,省过贾母,黛玉因同迎春几个往王夫人处来,忽家人传报:“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,百口进京,正在门外下车。”黛玉因见王夫野生作烦复,遂告了一声,同迎春惜春出来至本身房中来了。王夫人便忙带了女媳人等,将薛阿姨等接了出来。姊妹们暮年相会,自不必说悲喜交集,泣笑叙阔一番。忙又引了拜见贾母,将情面土物各种酬献了。百口俱厮见过,忙又治席拂尘。
黛玉听得第一句便笑个不住,待他念完,道:“真真极切,只是促狭了些。只是你从那边听来?莫不是本身编了来骂他的。”瑧玉道:“我从见了他,除了活力还是活力,那边来工夫写这个!实是听来的。”黛玉便不睬论,想想又笑起来。瑧玉只怕他恼了再哭一场,见已好了,便道:“我想我们还是搬出去是端庄。外祖母这里虽好,终不是好处,我们京中自有屋子,待清算出来了去住岂不是好?况父亲一人在扬州,我也是担忧的,说不得过些日子,等我中了会试,还是是要归去看看。”黛玉道:“呸,你惯会说嘴。如何便知本身此次能中的?”瑧玉笑道:“别人不知,我却晓得。你哥哥资质过人,只怕考个会元也未可知。”他兄妹说话夙来没甚么遮拦,惯是相互打趣的,正在谈笑,却听丫环道:“表少爷房中袭人姐姐来了。”两人便忙让坐,袭人在床沿上坐了,笑道:“我们二爷今儿建议痴狂病来,冲犯了林女人,我代他告个罪罢。”黛玉便道:“姐姐很不必如此。原是我惹出表哥的狂病来,倘或摔坏了那玉,岂不是因我之过。”袭人道:“女人快休如此,照我们二爷的性子,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特的笑话儿另有呢!若为他这类去处,你多心伤感,只怕你伤感不了呢。快别多心!”大师又叙了一回,方才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