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觉黛玉往本身家中来已有两月,家中之事已一一理得明白;瑧玉又拨了两房得用的家人来,倒是远亲的兄弟二人,也不是别个,便是当日跟瑧玉的淡墨洗砚两个,瑧玉因见他二人忠心耿耿,意欲留下利用,仍命复其本姓,淡墨起名韩义,洗砚起名韩诚,现在两人年事已长,各各结婚了;韩义娘子便是当日贾敏身边的丫环明箫,韩诚娘子便是浅笙,家下皆呼作韩大娘子、韩二娘子的是。韩义韩诚两个当日作小厮之时,同明箫浅笙也算熟络,瑧玉又暗里命人问过四人意义,各自也算遂意,故成了这两桩婚事,皆留于家中利用;又从庄子上选了几个粗使的丫环小厮,现在府里目睹着却也热烈起来。
及至二人回房,瑧玉便向黛玉笑道:“你在家中可闷么?”未等黛玉答言,便道:“且耐烦些日子;待过了这个节,便可往外祖母家去顽;或赵学士家也可去的。赵夫人前日还同我说,教你同薛家两位mm往他家去呢。”黛玉因知宝玉不久便将同贾政一道往外去,乃笑叹道:“公然万般宠嬖都抵不过家里的出息来得实在。外祖母这们疼他,此事却还是是要依着二娘舅的。”瑧玉笑道:“外祖母摊上这们一个孙儿,也算是无可何如了;瞧着倒聪明,只是心机皆不消在读书上。现在又得了多番震惊,就算再过宠嬖,也要为他今后想想。不唯是家中出息;就只为他本身,也不成再同现时普通了。”
此话一出,先就震惊了黛玉心机,因又想起前日瑧玉所说本身要往别人家去之事,便见面上神采暗淡下来;又恐他哥哥瞧着忧心,乃强笑道:“谁敢笑我?如有别个笑我,哥哥莫非不替我出头的?”瑧玉笑道:“那是天然。只是——”话未曾出口,忙又咽了归去,暗道:“我若再说他是要往人家去的,不免又招他哭。也罢,反正mm现在还小,我尚且能留他几年;待他大了,便寻一个快意郎君,届时我得登大宝,封了mm公主,阿谁敢苛待了他去?”如此想罢,方觉心下稍安,又同黛玉谈笑两句,方本身回房去讫。
黛玉听他这话,便笑道:“你这话若教宝玉闻声,也要把你引为知己了。”瑧玉道:“我虽不爱读书,却晓得要读书;他是既不爱读,更不晓得要读。因此人皆感觉我是爱读书的,他是不爱读书的。”一行说着,本身掌不住笑道:“还要与你说一句实话;薛文起也是个不爱读书的。”黛玉闻言一怔,乃笑将起来,道:“此话若教天下读书人听了,可不愧死?现放着一个状元,一个探花,竟都是不爱读书的;如果被那些落第者听了,少不得道只要不爱读书者方能中榜了。”
黛玉闻得他这话,却默了一阵子,忽地笑道:“人之设法,那边有全无功利的。纵我不如此,也耐不住别人如此;宝姐姐便有这般设法,也碍不着我们甚么。况人与人之间,皆是以心换心的,他同我既无好处相争,又同我脾气相投,如此也顽了这些年,就说比不得亲姊妹,也差不太多。我本身内心有分寸,有些事情除哥哥以外,连父亲也不说的。”瑧玉闻得他这一番见地,倒不出声,心下乃想道:“他这番话听着倒是个明白的,可见他甚么都心下清楚,那书中想必也是如此,只是竟无一人可交心,故而从未曾将这番话说与人去。有人道这绛珠仙子狷介自大,殊不知此人间之事,那边能有几个比他看得透辟的。”是以愈觉其不幸敬爱。又待要摸索着问他若本身同他并非兄妹,他将作何想;只是想了一回,毕竟不忍,况本身所历之究竟在过分古怪,便又将此事咽了归去,向黛玉笑道:“你也莫尽管把心放在我身上。现在这们大了,教人瞧着笑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