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宝玉正和宝钗顽笑,忽见人说:“史大女人来了。”宝玉听了,抬身就走。宝钗笑道:“等着,我们两个一齐走,瞧瞧他去。”说着,下了炕,同宝玉一齐来至贾母这边。只见史湘云大笑大说的,见他两个来,忙问好厮见。正值林黛玉在旁,因问宝玉:“在那边的?”宝玉便说:“在宝姐姐家的。”黛玉嘲笑道:“我说呢,亏在那边绊住,不然早就飞了来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只许同你顽,替你解闷儿。不过偶尔去他那边一趟,就说这话。”林黛玉道:“好没意义的话!去不去管我甚么事,我又没叫你替我解闷儿。可许你今后不睬我呢!”说着,便负气回房去了。
二人正说着,只见湘云走来,笑道:“二哥哥,林姐姐,你们每天一处顽,我好轻易来了,也不睬我一理儿。”黛玉笑道:“偏是咬舌子爱说话,连个‘二’哥哥也叫不出来,只是‘爱’哥哥‘爱’哥哥的。返来赶围棋儿,又该你闹‘幺爱三四五’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学惯了他,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。”史湘云道:“他再不放人一点儿,专挑人的不好。你本身便比世人好,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。指出一小我来,你敢挑他,我就伏你。”黛玉忙问是谁。湘云道:“你敢挑宝姐姐的弊端,就算你是好的。我算不如你,他如何不及你呢。”黛玉听了,嘲笑道:“我当是谁,本来是他!我那边敢挑他呢。”宝玉不等说完,忙用话岔开。湘云笑道:“这一辈子我天然比不上你。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,不时候刻你可听‘爱’‘厄’去。阿弥陀佛,那才现在我眼里!”说的世人一笑,湘云忙回身跑了。要知打量,下回分化。
莺儿满心勉强,见宝钗说,不敢则声,只得放下钱来,口内嘟囔说:“一个作爷的,还赖我们这几个钱,连我也不放在眼里。前儿我和宝二爷顽,他输了那些,也没焦急。下剩的钱,还是几个小丫头子们一抢,他一笑就罢了。”宝钗不等说完,赶紧断喝。贾环道:“我拿甚么比宝玉呢。你们怕他,都和他好,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。”说着,便哭了。宝钗忙劝他:“好兄弟,快别说这话,人家笑话你。”又骂莺儿。
宝玉听了这话,公开又是一个袭人。因笑道:“我在这里坐着,你放心去罢。”麝月道:“你既在这里,更加不消去了,我们两个说话顽笑岂不好?”宝玉笑道:“咱两个何为么呢?怪没意义的。也罢了,早上你说头痒,这会子没甚么事,我替你篦头罢。”麝月听了便道:“就是如许。”说着,将文具镜匣搬来,卸去钗钏,翻开首发,宝玉拿了篦子替他一一的梳篦。
宝玉忙跟了来,问道:“好好的又活力了?就是我说错了,你到底也还坐在那边,和别人谈笑一会子。又来本身迷惑。”林黛玉道:“你管我呢!”宝玉笑道:“我天然不敢管你,只没有个看着你本身作践了身子呢。”林黛玉道:“我作践坏了身子,我死,与你何干!”宝玉道:“何必来,大正月里,死了活了的。”林黛玉道:“偏说死!我这会子就死!你怕死,你长命百岁的,如何?”宝玉笑道:“要像尽管如许闹,我还怕死呢?倒不如死了洁净。”黛玉忙道:“恰是了,如果如许闹,不如死了洁净。”宝玉道:“我说我本身死了洁净,别听错了话赖人。”
宝玉听了,忙上来悄悄的说道:“你这么个明白人,莫非连‘亲不间疏,先不僭后’也不晓得?我虽胡涂,却明白这两句话。头一件,我们是姑舅姊妹,宝姐姐是两姨姊妹,论亲戚,他比你疏。第二件,你先来,我们两个一桌吃,一床睡,长的这么大了,他是才来的,岂有个为他疏你的?”林黛玉啐道:“我莫非为叫你疏他?我成了个甚么人了呢!我为的是我的心。”宝玉道:“我也为的是我的心。莫非你就知你的心,不知我的心不成?”林黛玉听了,低头一语不发,半日说道:“你只怨人行动责怪了你,你再不晓得你本身怄人难受。就拿本日气候比,清楚今儿冷的如许,你如何倒反把个青肷披风脱了呢?”宝玉笑道:“何尝不穿戴,见你一恼,我一炮燥就脱了。”林黛玉叹道:“返来伤了风,又该饿着吵吃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