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,方才补完,又用小牙刷渐渐的剔出绒毛来。麝月道:“这就很好,若不留意,再看不出的。”宝玉忙要了瞧瞧,说道:“真真一样了。”晴雯已嗽了几阵,好轻易补完了,说了一声:“补虽补了,到底不像,我也再不能了!”嗳哟了一声,便身不由主倒下。要知端的,且听下回分化。
老嬷嬷跟至厅上,只见宝玉的奶兄李贵和王荣、张若锦、赵亦华、钱启、周瑞六小我,带着茗烟、伴鹤、锄药、扫红四个小厮,背着衣包,抱着坐褥,笼着一匹雕鞍彩辔的白马,早已服侍多时了。老嬷嬷又叮咛了他六人些话,六小我忙承诺了几个“是”,忙捧鞭坠镫。宝玉渐渐的上了马,李贵和王荣笼着嚼环,钱启周瑞二人在前指导,张若锦、赵亦华在两边紧贴宝玉后身。宝玉在顿时笑道:“周哥,钱哥,我们打这角门走罢,省获得了老爷的书房门口又下来。”周瑞侧身笑道:“老爷不在家,书房每天锁着的,爷能够不消下来罢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虽锁着,也要下来的。”钱启李贵等都笑道:“爷说的是,便托懒不下来,倘或遇见赖大爷、林二爷,虽不好说爷,也劝两句。有的不是,都派在我们身上,又说我们不教爷礼了。”周瑞、钱启便一向出角门来。
正值吃晚餐时,见了王夫人,王夫人又嘱他早去。宝玉返来,看晴雯吃了药。此夕宝玉便不命晴雯挪出暖阁来,本身便在晴雯外边。又命将熏笼抬至暖阁前,麝月便在熏笼上。一宿无话。
正说话时,顶头果见赖大出去。宝玉忙笼住马,意欲下来。赖大忙上来抱住腿。宝玉便在镫上站起来,笑携他的手,说了几句话。接着又见一个小厮带着二三十个拿扫帚簸箕的人出去,见了宝玉,都顺墙垂手立住,独那为首的小厮打千儿,请了一个安。宝玉不识名姓,只浅笑点了点头儿。马已畴昔,那人方带人去了。因而出了角门,门外又有李贵等六人的小厮并几个马夫,早预备下十来匹马专候。一出了角门,李贵等都各上了马,前引傍围的一阵烟去了,不在话下。
那媳妇听了,无言可对,亦不敢久立,负气带了坠儿就走。宋妈妈忙道:“怪道你这嫂子不知端方,你女儿在这屋里一场,临去时,也给女人们磕个头。没有别的谢礼,便有谢礼,他们也不稀少,不过磕个头,尽了心。如何说走就走?”坠儿听了,只得翻身出去,给他两个磕了两个头,又找秋纹等。他们也不睬他。那媳妇嗐声感喟,口不敢言,抱恨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