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道:“我如何无情无义?你既有了人家儿,我们各自干各自的了。”黛玉越听越气,越没了主张,只得拉着宝玉哭道:“好哥哥,你叫我跟了谁去?”宝玉道:“你要不去,就在这里住着。你原是许了我的,以是你才到我们这里来。我待你是如何样的,你也想想。”黛玉恍忽又象果曾许过宝玉的,心内忽又转悲作喜,问宝玉道:“我是死活盘算主张的了。你到底叫我去不去?”宝玉道:“我说叫你住下。你不信我的话,你就瞧瞧我的心。”说着,就拿着一把小刀子往胸口上一划,只见鲜血直流。黛玉吓得魂飞魄散,忙用手握着宝玉的心窝,哭道:“你如何做出这个事来,你先来杀了我罢!”宝玉道:“不怕,我拿我的心给你瞧。”还把手在划开的处所儿乱抓。黛玉又颤又哭,又怕人撞破,抱住宝玉痛哭。宝玉道:“不好了,我的心没有了,活不得了。”说着,眼睛往上一翻,咕咚就倒了。黛玉冒死放声大哭。只闻声紫鹃叫道:“女人,女人,如何魇住了?快醒醒儿脱了衣服睡罢。”黛玉一翻身,却本来是一场恶梦。
说着,只见一个婆子在院里问道:“这里是林女人的屋子么?”那位姐姐在这里呢?“雪雁出来一看,模恍惚糊认得是薛阿姨那边的人,便问道。”何为么?“婆子道。”我们女人打发来给这里林女人送东西的。“雪雁道。”略等等儿。“雪雁出去回了黛玉,黛玉便叫领他出去。那婆子出去请了安,且不说送甚么,只是觑着眼瞧黛玉,看的黛玉脸上倒不美意义起来,因问道。”宝女人叫你来送甚么?“婆子方笑着回道。”我们女人叫给女人送了一瓶儿蜜饯荔枝来。“转头又瞧见袭人,便问道。”这位女人不是宝二爷屋里的花女人么?“
雪雁才出屋门,只见翠缕翠墨两小我笑嘻嘻的走来。翠缕便道:“林女人如何这迟早还不出门?我们女人和三女人都在四女人屋里讲究四女人画的那张园子景儿呢。”雪雁赶紧摆手儿,翠缕翠墨二人倒都吓了一跳,说:“这是甚么原故?”雪雁将方才的事,一一奉告他二人。二人都吐了吐舌头儿说:“这可不是顽的!你们如何不奉告老太太去?这还了得!你们如何这么胡涂。”雪雁道:“我这里才要去,你们就来了。”正说着,只听紫鹃叫道:“谁在外头说话?女人问呢。”三小我赶紧一齐出去。翠缕翠墨见黛玉盖着被躺在床上,见了他二人便说道:“谁奉告你们了?你们如许大惊小怪的。”翠墨道:“我们女人和云女人才都在四女人屋里讲究四女人画的那张园子图儿,叫我们来请女人来,不知女人身上又不佳了。”黛玉道:“也不是甚么大病,不过感觉身子略软些,躺躺儿就起来了。你们归去奉告三女人和云女人,饭后若无事,倒是请他们来这里坐坐罢。宝二爷没到你们那边去?”二人答道:“没有。”翠墨又道:“宝二爷这两天上了学了,老爷每天要查功课,那边还能象畴前那么乱跑呢。”黛玉听了,沉默不言。二人又略站了一回,都悄悄的退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