袭人也不言语,忙跟了宝玉出来,各自散了。宝玉来到贾母那边,贾母却已经歇晌,只得回到怡红院。到了午后,宝玉睡了中觉起来,甚觉无聊,顺手拿了一本书看。袭人见他看书,忙去泡茶服侍。谁知宝玉拿的那本书倒是lt;lt;古乐府gt;gt;,顺手翻来,正瞥见曹孟德“对酒当歌,人生多少”一首,不觉刺心。因放下这一本,又拿一本看时,倒是晋文,翻了几页,俄然把书掩上,托着腮,尽管痴痴的坐着。袭人倒了茶来,见他这般风景便道:“你为甚么又不看了?”宝玉也不答言,接过茶来喝了一口,便放下了。袭人一时摸不着脑筋,也尽管站在中间呆呆的看着他。忽见宝玉站起来,嘴里咕咕哝哝的说道:“好一个。放浪形骸以外!”袭人听了,又好笑,又不敢问他,只得劝道:“你若不爱看这些书,不如还到园里逛逛,也免得闷出弊端来。”那宝玉尽管口中承诺,尽管出着神驰外走了。
宝玉走到贾母房中,只见王夫人陪着贾母摸牌。宝玉瞥见无事,才把心放下了一半。贾母见他出去,便问道:“你前年那一次大病的时候,厥后亏了一个疯和尚和个瘸羽士治好了的。那会子病里,你感觉是如何样?”宝玉想了一回,道:“我记得抱病的时候儿,好好的站着,倒象背后里有人把我拦头一棍,疼的眼睛前头乌黑,瞥见满屋子里都是些青面獠牙,拿刀举棒的恶鬼。躺在炕上,感觉脑袋上加了几个脑箍似的。今后便疼的任甚么不晓得了。到好的时候,又记得堂屋里一片金光直照到我房里来,那些鬼都跑着遁藏,便不见了。我的头也不疼了,心上也就清楚了。”贾母奉告王夫人道:“这个样儿也就差未几了。”说着凤姐也出去了,见了贾母,又回身见过了王夫人,说道:“老祖宗要问我甚么?”贾母道:“你前年害了邪病,你还记得如何样?”凤姐儿笑道:“我也不很记得了。但觉本身身子不由自主,倒象有些鬼怪拉拉扯扯要我杀人才好,有甚么,拿甚么,见甚么,杀甚么。本身原觉很乏,只是不能停止。”贾母道:“好的时候还记得么?”凤姐道:“好的时候好象空中有人说了几句话似的,却不记得说甚么来着。”贾母道:“这么看起来竟是他了。他姐儿两个病中的风景和才说的一样。这老东西竟如许坏心,宝玉枉认了他做干妈。倒是这个和尚道人,阿弥陀佛,才是救宝美女命的,只是没有酬谢他。”
回至房中,和贾政说了些闲话,把东西找了出来。贾政便问道:“迎儿已经归去了,他在孙家如何样?”王夫人道:“迎丫头一肚子眼泪,说孙姑爷凶横的了不得。”因把迎春的话述了一遍。贾政叹道:“我原知不是仇家,无法大老爷已说定了,教我也没法。不过迎丫头受些委曲罢了。”王夫人道:“这还是新媳妇,只希冀他今后好了好。”说着,嗤的一笑。贾政道:“笑甚么?”王夫人道:“我笑宝玉,今儿夙起特特的到这屋里来,说的都是些孩子话。”贾政道:“他说甚么?”王夫人把宝玉的言语笑述了一遍。贾政也忍不住的笑,因又说道:“你提宝玉,我正想起一件事来。这小孩子每天放在园里,也不是事。生女儿不得济,还是别人家的人,生儿若不济事,干系非浅。前日倒有人和我提起一名先生来,学问品德都是极好的,也是南边人。但我想南边先生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