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宝玉见过贾政,袭人扶回里间炕上。因贾政在外,无人敢与宝玉说话,宝玉便昏昏沉沉的睡去。贾母与贾政所说的话,宝玉一句也没有闻声。袭人等却悄悄儿的听得明白。头里虽也听得些风声,到底影响,只不见宝钗过来,却也有些信真。本日听了这些话,内心方才水落归漕,倒也喜好。内心想道:“公然上头的眼力不错,这才配得是。我也造化。若他来了,我能够卸了好些担子。但是这一名的心机只要一个林女人,幸亏他没有闻声,若晓得了,又不知要闹到甚么分儿了。”
那袭人同了王夫人到了后间,便跪下哭了。王夫人不知何意,把手拉着他说:“好端端的,这是如何说?有甚么委曲起来讲。”袭人道:“这话主子是不该说的,这会子因为没有法儿了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渐渐说。”袭人道:“宝玉的婚事老太太,太太已定了宝女人了,天然是极好的一件事。只是主子想着,太太看去宝玉和宝女人好,还是和林女人好呢?”王夫人道:“他两个因从小儿在一处,以是宝玉和林女人又好些。”
想定主张,便说道:“你若给他办呢,我天然有个事理,包管都碍不着。姨太太那边我和你媳妇亲身畴昔求他。蟠儿那边我央蝌儿去奉告他,说是要救宝玉的命,诸事姑息,天然应的。若压服里结婚,当真使不得。何况宝玉病着,也不成教他结婚,不过是冲冲喜,我们两家情愿,孩子们又有金玉的事理,婚是不消合的了。即挑了好日子,按着我们家分儿过了礼。赶着挑个结婚日子,一概鼓乐不消,倒按宫里的模样,用十二对提灯,一乘八人肩舆抬了来,照南边端方拜了堂,一样坐床撒帐,可不是算娶了亲了么。宝丫头心肠明白,是不消虑的。内里又有袭人,也还是个妥妥铛铛的孩子。再有个明白人常劝他更好。他又和宝丫头合的来。再者姨太太曾说,宝丫头的金锁也有个和尚说过,只等有玉的便是婚姻,焉知宝丫头过来,不因金锁倒招出他那块玉来,也定不得。今后一天好似一天,岂不是大师的造化。这会子只要立即清算屋子,摆设起来。这屋子是要你派的。一概亲朋不请,也不排筵席7,待宝玉好了,过了功服,然后再摆席请人。这么着都赶的上。你也瞥见了他们小两口的事,也好放心的去。”贾政听了,原不肯意,只是贾母做主,不敢违命,勉强陪笑说道:“老太太想的极是,也很安妥。只是要叮咛家下世人,不准吵嚷得里外皆知,这要耽不是的。姨太太那边,只怕不肯,如果果然应了,也只好按着老太太的主张办去。”贾母道:“姨太太那边有我呢。你去吧。”贾政承诺出来,心中好不安闲。因到差事多,部里领凭,亲朋们荐人,各种应酬不断,竟把宝玉的事,任凭贾母交与王夫人凤姐儿了。惟将荣禧堂后身王夫人内屋中间一大跨所二十余间房屋指与宝玉,余者一概不管。贾母定了主张叫人奉告他去,贾政只说很好,此是后话。
黛玉笑着道:“宝二爷在家么?”袭人不知底里,刚要答言,只见紫鹃在黛玉身后和他努嘴儿,指着黛玉,又摇摇手儿。袭人不解何意,也不敢言语。黛玉却也不睬会,本身走进房来。瞥见宝玉在那边坐着,也不起来让坐,只瞅着嘻嘻的傻笑。黛玉本身坐下,却也瞅着宝玉笑。两小我也不问好,也不说话,也无谦让,尽管对着脸傻笑起来。袭人瞥见这番风景,内心大不得主张,只是没法儿。俄然听着黛玉说道:“宝玉,你为甚么病了?”宝玉笑道:“我为林女人病了。”袭人紫鹃两个吓得脸孔改色,赶紧用言语来岔。两个却又不答言,仍旧傻笑起来。袭人见了如许,晓得黛玉此时心中利诱不减于宝玉,因悄和紫鹃说道:“女人才好了,我叫秋纹mm同着你搀回女人歇歇去罢。”因转头向秋纹道:“你和紫鹃姐姐送林女人去罢,你可别混说话。”秋纹笑着,也不言语,便来同着紫鹃搀起黛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