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薛阿姨闻知湘莲已说定了尤三姐为妻,心中甚喜,恰是高欢畅兴要筹算替他买屋子,治家伙,择吉迎娶,以报他拯救之恩。忽有家中小厮吵嚷“三姐儿他杀了”,被小丫头们闻声,奉告薛阿姨。薛阿姨不知为何,心甚感喟。正在猜忌,宝钗从园里过来,薛阿姨便对宝钗说道:“我的儿,你闻声了没有?你珍大嫂子的mm三女人,他不是已经许定给你哥哥的义弟柳湘莲了么,不知为甚么自刎了。那柳湘莲也不知往那边去了。真正奇特的事,叫人意想不到。”宝钗听了,并不在乎,便说道:“俗话说的好,。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朝夕祸福。这也是他们宿世命定。前日妈妈为他救了哥哥,筹议着替他摒挡,现在已经死的死了,走的走了,依我说,也只好由他罢了。妈妈也不必为他们伤感了。倒是自从哥哥打江南返来了一二旬日,贩了来的货色,想来也该发完了,那火伴去的伴计们辛辛苦苦的,返来几个月了,妈妈和哥哥商讨商讨,也该请一请,酬谢酬谢才是。别叫人家看着在理似的。”
且说赵姨娘因见宝钗送了贾环些东西,心中甚是喜好,想道:“怨不得别人都说那宝丫头好,会做人,很风雅,现在看起来公然不错。他哥哥能带了多少东西来,他挨门儿送到,并不遗漏一处,也不暴露谁薄谁厚,连我们如许没时运的,他都想到了。如果那林丫头,他把我们娘儿们正眼也不瞧,那边还肯送我们东西?”一面想,一面把那些东西翻来覆去的玩弄瞧看一回。俄然想到宝钗系王夫人的亲戚,为何不到王夫人跟前卖个好儿呢。本身便蝎蝎螫螫的拿着东西,走至王夫人房中,站在中间,陪笑说道:“这是宝女人才刚给环哥儿的。难为宝女人这么年青的人,想的这么殷勤,真是大户人家的女人,又展样,又风雅,如何叫人不爱护呢。怪不得老太太和太太成日家都夸他疼他。我也不敢自专就收起来,特拿来给太太瞧瞧,太太也喜好乐欢。”王夫人听了,早晓得来意了,又见他说的不伦不类,也不便不睬他,说道:“你自管收了去给环哥顽罢。”赵姨娘来时髦兴头头,谁知抹了一鼻子灰,满心活力,又不敢暴露来,只得讪讪的出来了。到了本身房中,将东西丢在一边,嘴里咕咕哝哝自言自语道:“这个又算了个甚么儿呢。”一面坐着,各自生了一回闷气。
刚来到沁芳桥畔,当时恰是夏末秋初,池中莲藕新残相间,红绿离披。袭人走着,沿堤看顽了一回。猛昂首瞥见那边葡萄架底下有人拿着掸子在那边掸甚么呢,走到跟前,倒是老祝妈。那老婆子见了袭人,便笑嘻嘻的迎上来,说道:“女人如何本日得工夫出来逛逛?”袭人道:“可不是。我要到琏二奶奶家瞧瞧去。你在这里做甚么呢?”那婆子道:“我在这里赶蜜蜂儿。本年三伏里雨水少,这果子树上都有虫子,把果子吃的疤瘌流星的掉了好些下来。女人还不晓得呢,这马蜂最可爱的,一嘟噜上只咬破三两个儿,那破的水滴到好的上头,连这一嘟噜都是要烂的。女人你瞧,我们说话的空儿没赶,就落上很多了。”袭人道:“你就是不停止的赶,也赶不了很多。你倒是奉告大班,叫他多多做些小冷布口袋儿,一嘟噜套上一个,又通风,又不遭塌。”婆子笑道:“倒是女人说的是。我本年才管上,那边晓得这个巧法儿呢。”因又笑着说道:“本年果子虽遭踏了些,味儿倒好,不信摘一个女人尝尝。”袭人正色道:“这那边使得。不但没熟吃不得,就是熟了,上头还没有供鲜,我们倒先吃了。你是府里使老了的,莫非连这个端方都不懂了。”老祝忙笑道:“女人说得是。我见女人很喜好,我才敢这么说,可就把端方错了,我但是老胡涂了。”袭人道:“这也没有甚么。只是你们丰年纪的老奶奶们,别先领着头儿这么着就好了。”说着遂一径出了园门,来到凤姐这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