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虽说不如我们,也就算好了,比你姨娘强远了。你姨娘不幸见的,不大说话,和木头似的,在公婆跟前就不大显好。凤儿嘴乖,如何怨得人疼他。“宝玉笑道。”若这么说,不大说话的就不疼了?“贾母道。”不大说话的又有不大说话的可疼之处,嘴乖的也有一宗可嫌的,倒不如不说话的好。“宝玉笑道。”这就是了。我说大嫂子倒不大说话呢,老太太也是和凤姐姐的一样对待。
大师说着,往前迈步正走,忽见史湘云,平儿,香菱等在山石边掐凤仙花呢,见了他们走来,都迎上来了。少顷至园外,王夫人恐贾母乏了,便欲让至上房内坐。贾母也觉腿酸,便点头依允。
少顷,荷叶汤来,贾母看过了。王夫人转头见玉钏儿在那边,便令玉钏与宝玉送去。凤姐道:“他一小我拿不去。”可巧莺儿和喜儿都来了。宝钗晓得他们已吃了饭,便向莺儿道:“宝兄弟正叫你去打络子,你们两个一同去罢。”莺儿承诺,同着玉钏儿出来。莺儿道:“这么远,怪热的,如何端了去?”玉钏笑道:“你放心,我自有事理。”说着,便令一个婆子来,将汤饭等物放在一个捧盒里,令他端了跟着,他两个却空动手走。一向到了怡红院门内,玉钏儿方接了过来,同莺儿进入宝玉房中。袭人,麝月,秋纹三小我正和宝玉顽笑呢,见他两个来了,都忙起来,笑道:“你两个如何来的这么可巧,一齐来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接了下来。玉钏便向一张杌子上坐了,莺儿不敢坐下。袭人便忙端了个脚踏来,莺儿还不敢坐。宝玉见莺儿来了,却倒非常欢乐,忽见了玉钏儿,便想到他姐姐金钏儿身上,又是悲伤,又是忸捏,便把莺儿丢下,且和玉钏儿说话。袭人见把莺儿不睬,恐莺儿没美意义的,又见莺儿不肯坐,便拉了莺儿出来,到那边房里去吃茶说话儿去了。
一进院门,只见满地下竹影整齐,苔痕浓淡,不觉又想起lt;lt;西厢记gt;gt;中所云“幽僻处可有人行,点苍苔白露泠泠”二句来,因悄悄的叹道:“双文,双文,诚为命薄人矣。然你虽命薄,另有孀母弱弟,本日林黛玉之命薄,一并连孀母弱弟俱无。前人云。才子命薄',然我又非才子,何命薄胜于双文哉!”一面想,一面尽管走,不防廊上的鹦哥见林黛玉来了,嘎的一声扑了下来,倒吓了一跳,因说道:“作死的,又扇了我一头灰。”那鹦哥仍飞上架去,便叫:“雪雁,快掀帘子,女人来了。”黛玉便止住步,以手扣架道:“添了食水未曾?”。那鹦哥便长叹一声,竟大似林黛玉平日吁嗟音韵,接着念叨:“侬今葬花人笑痴,他年葬侬知是谁?试看春尽花渐落,便是红颜老死时。一朝春尽红颜老,花落人亡两不知!”黛玉紫鹃听了都笑起来。紫鹃笑道:“这都是平日女人念的,难为他如何记了。”黛玉便令将架摘下来,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,因而进了屋子,在月洞窗内坐了。吃毕药,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,满屋内阴阴翠润,几簟生凉。黛玉无可释闷,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,又将平日所喜的诗词也教与他念。这且不在话下。
宝玉传闻,喜之不尽,一叠声便叫袭人来取金线。正值袭人端了两碗菜走出去,奉告宝玉道:今儿奇特,才刚太太打发人给我送了两碗菜来家吃的。“袭人道。”不是,指名给我送来的,还不叫我畴昔叩首。这但是奇了。“宝钗笑道。”给你的,你就吃了,这有甚么可猜忌的。“袭人笑道。”向来没有的事,倒叫我不美意义的。“宝钗抿嘴一笑,说道。”这就不美意义了?明儿比这个更叫你不美意义的另有呢。“袭人听了话内有因,素知宝钗不是轻嘴薄舌挖苦人的,本身方想起上日王夫人的意义来,便不再提,将菜与宝玉看了,说。”洗了手来拿线。“说毕,便一向的出去了。吃过饭,洗了手,出去拿金线与莺儿打络子。此时宝钗早被薛蟠遣人来请出去了。这里宝玉正看着打络子,忽见邢夫人那边遣了两个丫环送了两样果子来与他吃,问他”可走得了?若走得动,叫哥儿明儿过来散散心,太太实在挂念着呢。“宝玉忙道。”若走得了,必请太太的安去。疼的比先好些,请太太放心罢。“一面叫他两个坐下,一面又叫秋纹来,把才拿来的那果子拿一半送与林女人去。秋纹承诺了,刚欲去时,只听黛玉在院内说话,宝玉忙叫”快请“。要知端的,且听下回分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