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丫头婆子见贾母非常欢畅也都欢畅,忙忙的各自分头去请的请,传的传,没顿饭的工夫,老的,少的,上的,下的,乌压压挤了一屋子。只薛阿姨和贾母对坐,邢夫人王夫人只坐在房门前两张椅子上,宝钗姊妹等五六小我坐在炕上,宝玉坐在贾母怀前,地下满满的站了一地。贾母忙命拿几个小杌子来,给赖大母亲等几个高年有面子的妈妈坐了。贾府民风,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,近年青的主子另有面子,以是尤氏凤姐儿等尽管地下站着,那赖大的母亲等三四个老妈妈告个罪,都坐在小杌子上了。
这里贾母又向王夫人笑道: “我打发人请你来,不为别的。初二是凤丫头的生日,上两年我原早想替他做生日,偏到跟前有大事,就混畴昔了。本年人又齐备,料着又没事,我们大师好生乐一日。”王夫人笑道:“我也想着呢。既是老太太欢畅,何不就商讨定了? ”贾母笑道:“我想往年不拘谁作生日,都是各自送各自的礼,这个也俗了,也觉生分的似的。今儿我出个新体例,又不生分,又可讽刺。”王夫人忙道:“老太太如何想着好,就是如何样行。”贾母笑道:“我想着,我们也学那小家子大师凑分子,多少尽着这钱去办,你道好顽不好顽?”王夫人笑道:“这个很好,但不知如何凑法?”贾母传闻,益发欢畅起来,忙遣人去请薛阿姨邢夫人等,又叫请女人们并宝玉,那府里珍儿媳妇并赖大师的等有头脸管事的媳妇也都叫了来。
宝玉听他没说完,便撑不住笑了,因踢他道:“休胡说,看人闻声笑话。”茗烟起来收过香炉,和宝玉走着,因道:“我已经和姑子说了,二爷还没用饭,叫他随便清算了些东西,二爷勉强吃些。我晓得今儿我们里头大排筵宴,热烈非常,二爷为此才躲了出来的。反正在这里清净一天,也就尽到礼了。若不吃东西,断使不得。”宝玉道:“戏酒既不吃,这随便素的吃些何妨。”茗烟道:“这便才是。另有一说,我们来了,另有人不放心。若没有人不放心,便晚了进城何妨?”如有人不放心,二爷须得进城回家去才是。第一老太太,太太也放了心,第二礼也尽了,不过如此。就是家去了看戏吃酒,也并不是二爷成心,原不过陪着父母尽孝道。二爷若单为了这个不顾老太太,太太悬心,就是方才那受祭的阴魂也不安生。二爷想我这话如何?“宝玉笑道:”你的意义我猜着了,你想着只你一个跟了我出来,返来你怕担不是,以是拿这大题目来劝我。我才来了,不过为尽个礼,再去吃酒看戏,并没说一日不进城。这已完了心愿,赶着进城,大师放心,岂不两尽其道。“茗烟道:”这更好了。“说着二人来至禅堂,公然那姑子清算了一桌素菜,宝玉胡乱吃了些,茗烟也吃了。
展眼已是玄月初二日,园中人都探听得尤氏办得非常热烈,不但有戏,连耍百戏并平话的男女先儿全有,都办理取乐玩耍。李纨又向众姊妹道:“今儿是端庄社日,可别忘了。宝玉也不来,想必他只图热烈,把清雅就丢开了。”说着,便命丫环去瞧何为么,快请了来。丫环去了半日,回说:“花大姐姐说,今儿一早就出门去了。”世人听了,都惊奇说:“再没有出门之理。这丫头胡涂,不知说话。”因又命翠墨去。一时翠墨返来讲: “可不真出了门了。说有个朋友死了,出去探丧去了。”探春道:“决然没有的事。凭他甚么,再没本日出门之理。你叫袭人来,我问他。”刚说着,只见袭人走来。李纨等都说道: “今儿凭他有甚么事,也不该出门。头一件,你二奶奶的生日,老太太都这等欢畅,两府高低世人来凑热烈,他倒走了,第二件,又是头一社的正日子,他也不乞假,就擅自去了!”袭人叹道:“昨儿早晨就说了,今儿一夙起有要紧的事到北静王府里去,就赶返来的。劝他不要去,他必不依。今儿一夙起来,又要素衣裳穿,想必是北静王府里的要紧姬妾没了,也未可知。”李纨等道:“若果如此,也该去逛逛,只是也该返来了。”说着,大师又商讨: “我们尽管作诗,等他返来罚他。”刚说着,只见贾母已打发人来请,便都往前头来了。袭人回明宝玉的事,贾母不乐,便命人去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