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便要了一壶暖酒,也从李婶薛阿姨斟起,二人也让坐。贾母便说:“他小,让他斟去,大师倒要干过这杯。”说着,便本身干了。邢王二夫人也忙干了,让他二人。薛李也只得干了。贾母又命宝玉道:“连你姐姐mm一齐斟上,不准乱斟,都要叫他干了。”宝玉传闻,承诺着,一一按序斟了。至黛玉前,偏他不饮,拿起杯来,放在宝玉唇上边,宝玉一气饮干。黛玉笑说:“多谢。”宝玉替他斟上一杯。凤姐儿便笑道:“宝玉,别喝冷酒,细心手颤,明儿写不得字,拉不得弓。”宝玉忙道:“没有吃冷酒。”凤姐儿笑道:“我晓得没有,不过白叮嘱你。”然后宝玉将内里斟完,只除贾蓉之妻是丫头们斟的。复出至廊上,又与贾珍等斟了。坐了一回,方出去仍归旧坐。
当下天未二鼓,戏演的是lt;lt;八义gt;gt;中lt;lt;观灯gt;gt;八出。正在热烈之际,宝玉因下席往外走。贾母因说:“你往那边去!外头爆仗短长,细心天上掉下火纸来烧了。”宝玉回说:“不往远去,只出去就来。”贾母命婆子们好生跟着。因而宝玉出来,只要麝月秋纹并几个小丫头跟着。贾母因说:“袭人如何不见?他现在也有些拿大了,单教唆小女孩子出来。”王夫人忙起家笑回道:“他妈前日没了,因有热孝,不便前头来。”贾母听了点头,又笑道:“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。如果他还跟我,莫非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?皆因我们太宽了,有人使,不查这些,竟成了例了。”凤姐儿忙过来笑回道:“今儿早晨他便没孝,那园子里也须得他看着,灯烛花炮最是耽险的。这里一唱戏,园子里的人谁不偷来瞧瞧。他还细心,各处照看照看。何况这一散后宝兄弟归去睡觉,各色都是齐备的。若他再来了,世人又不经心,散了归去,铺盖也是冷的,茶水也不齐备,各色都不便宜,以是我叫他不消来,只看屋子。散了又齐备,我们这里也不担心,又能够全他的礼,岂不三处无益。老祖宗要叫他,我叫他来就是了。”贾母听了这话,忙说:“你这话非常,比我想的殷勤,快别叫他了。但只他妈几时没了,我如何不晓得。”凤姐笑道:“前儿袭人去亲身回老太太的,如何倒忘了。”贾母想了一想笑说:“想起来了。我的记性竟平常了。”世人都笑说:“老太太那边记得这些事。”贾母因又叹道:“我想着,他从小儿伏侍了我一场,又伏侍了云儿一场,末后给了一个魔王宝玉,亏他魔了这几年。他又不是我们家的根生土长的主子,没受过我们甚么大恩情。他妈没了,我想着要给他几两银子发送,也就忘了。”凤姐儿道:“前儿太太赏了他四十两银子,也就是了。”贾母传闻,点头道:“这还罢了。恰好鸳鸯的娘前儿也死了,我想他老子娘都在南边,我也没叫他家去逛逛守孝,现在叫他两个一处作伴儿去。”又命婆子将些果子菜馔点心之类与他两个吃去。虎魄笑说:“还等这会子呢,他早就去了。”说着,大师又吃酒看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