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古艰巨唯一死,悲伤岂独息夫人!
那日薛阿姨并未回家,因恐宝钗痛哭,以是在宝钗房中解劝。那宝钗倒是极明理,思前想后,“宝玉原是一种奇特的人。夙世后果,自有必然,原无可怨天尤人。”更将大事理的话奉告他母亲了。薛阿姨内心反倒安了,便到王夫人那边先把宝钗的话说了。王夫人点头叹道:“若说我无德,不该有如许好媳妇了。”说着,更又悲伤起来。薛阿姨倒又劝了一会子,因又提起袭人来,说:“我见袭人迩来瘦的了不得,他是一心想着宝哥儿。但是正配呢理应守的,屋里人愿守也是有的。唯有这袭人,虽说是算个屋里人,到底他和宝哥儿并没有过明路儿的。”
且说贾政扶贾母棺木,贾蓉送了秦氏凤姐鸳鸯的棺木,到了金陵,先安了葬。贾蓉自送黛玉的灵也去安葬。贾政摒挡坟基的事。一日接到家书,一行一行的看到宝玉贾兰得中,内心自是喜好。厥后看到宝玉走失,复又烦恼,只得赶快返来。在道儿上又闻得有恩赦的旨意,又接家书,公然免罪复职,更是喜好,便日夜趱行。
宝钗等也说:“很该如许。”倒把香菱急得脸胀通红,说是:“伏侍大爷一样的,何必如此。”世人便称起大奶奶来,无人不平。薛蟠便要去拜谢贾家,薛阿姨宝钗也都过来。见了世人,相互聚会,又说了一番的话。正说着,刚好那日贾政的家人回家,呈上书子,说:“老爷不日到了。”王夫人叫贾兰将书子念给听。贾兰念到贾政亲见宝玉的一段,世人听了都痛哭起来,王夫人宝钗袭人等更甚。大师又将贾政书内叫家内“不必哀痛,原是借胎”的话讲解了一番。“与其作了官,倘或运气不好,犯了事坏家败产,当时倒不好了。宁肯我们家出一名佛爷,倒是老爷太太的积善,以是才投到我们家来。不是说句不顾前后的话,当初东府里太爷倒是修炼了十几年,也没有成了仙。这佛是更难成的。太太这么一想,内心便开豁了。”
薛阿姨道:“这是本身必然的,我们如许人家,另有甚么别的说的吗?幸喜有了胎,将来生个外孙子必然是有建立的,厥后就有了成果了。你看大奶奶,现在兰哥儿中了举人,来岁成了进士,可不是就做了官了么。他头里的苦也算吃尽的了,现在的甜来,也是他为人的好处。我们女人的心肠儿姊姊是晓得的,并不是刻薄轻浮的人,姊姊倒不必担忧。”王夫人被薛阿姨一番言语说得极有理,心想:“宝钗小时候更是廉静寡欲极爱素净的,他以是才有这个事,想人生活着真有必然命的。看着宝钗虽是痛哭,他端庄样儿一点不走,却倒来劝我,这是真真可贵的!不想宝玉如许一小我,尘凡中福分竟没有一点儿!”想了一回,也觉解了好些。又想到袭人身上:“若说别的丫头呢,没有甚么难处的,大的配了出去,小的伏侍二奶奶就是了。独占袭人可如那边呢?”此时人多,也不好说,且等早晨和薛阿姨筹议。
王夫人道:“我才刚想着,正要等mm筹议筹议。若说放他出去,恐怕他不肯意,又要寻死觅活的,若要留着他也罢,又恐老爷不依。以是难处。”薛阿姨道:“我看姨老爷是再不肯叫守着的。再者姨老爷并不晓得袭人的事,想来不过是个丫头,那有留的理呢?只要姊姊叫他本家的人来,狠狠的叮咛他,叫他配一门端庄婚事,再多多的陪送他些东西。那孩子心肠儿也好,年纪儿又轻,也不枉跟了姐姐会子,也算姐姐待他不薄了。袭人那边还得我细细劝他。就是叫他家的人来也不消奉告他,只等他家里公然说定了好人家儿,我们还去探听探听,若公然足衣足食,半子长的象小我儿,然后叫他出去。”王夫人听了道:“这个主张非常。不然叫老爷冒莽撞失的一办,我可不是又害了一小我了么!”薛阿姨听了点头道:“可不是么!”又说了几句,便辞了王夫人,仍到宝钗房中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