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钗道:“你这话又是迂了。我们家的亲戚只要我们这里和王家比来。王家没了甚么端庄人了。我们家遭了老太太的大事,以是也没请,就是琏二哥筹措了筹措。别的亲戚虽也有一两门子,你没畴昔,如何晓得。算起来我们这二嫂子的命和我差未几,好好的许了我二哥哥,我妈妈原想体面子面的给二哥哥娶这房婚事的。一则为我哥哥在监里,二哥哥也不肯大办,二则为咱家的事,三则为我二嫂子在大太太那边忒苦,又加着抄了家,大太太是刻薄一点的,他也实在难受:以是我和妈妈说了,便将姑息就的娶了畴昔。我看二嫂子现在倒是放心乐意的贡献我妈妈,比亲媳妇还强十倍呢。待二哥哥也是极尽妇道的,和香菱又甚好,二哥哥不在家,他两个和和蔼气的过日子。虽说是穷些,我妈妈迩来倒安闲好些。就是想起我哥哥来不免哀痛。何况常打发人家里来要利用,多亏二哥哥在外头帐头儿上讨来对付他的。我闻声说城里有几处屋子已典范去,还剩了一地点那边,筹算着搬去住。”宝玉道:“为甚么要搬?住在这里你来去也便宜些,若搬远了,你去就要一天了。”宝钗道:“虽说是亲戚,倒底各自的稳便些。那边有个一辈子住在亲戚家的呢。”
贾琏宝玉早已服侍在那边代送,因贾政未叫,不敢擅入。甄应嘉出来,两人上去存候。应嘉一见宝玉,呆了一呆,心想:“这个如何甚象我家宝玉?只是浑身缟素。”因问:“嫡亲久阔,爷们都不认得了。”贾政忙指贾琏道:“这是家兄名赦之子琏二侄儿。”又指着宝玉道:“这是第二小犬,名叫宝玉。”应嘉鼓掌道奇:“我在家闻声说老亲翁有个衔玉生的爱子,名叫宝玉。因与小儿同名,心中甚为罕异。厥后想着这个也是常有的事,不在乎了。岂知本日一见,不但面孔不异,且举止普通,这更奇了。”问起年纪,比这里的哥儿略小一岁。贾政便因提起承属包勇,问及公子哥儿与小儿同名的话述了一遍。应嘉因属意宝玉,也不暇问及那包勇的得妥,只连连的称道:“真真罕异!”因又拉了宝玉的手,极致殷勤。又恐安国公起家甚速,急须预备长行,勉强分离徐行。贾琏宝玉送出,一起又问了宝玉好些的话。及至登车去后,贾琏宝玉返来见了贾政,便将应嘉问的话回了一遍。
贾琏并不晓得,只忙着弄银钱利用。外头的大事叫赖大办了,里头也要用好些钱,一时实在不能筹措。平儿知他焦急,便叫贾琏道:“二爷也别过于伤了本身的身子。”贾琏道:“甚么身子,现在日用的钱都没有,这件事如何办!偏有个胡涂行子又在这里蛮缠,你想有甚么法儿!”平儿道:“二爷也不消焦急,若说没钱使唤,我另有些东西旧年幸亏没有抄去,在里头。二爷要就拿去当着使唤罢。”贾琏听了,心想可贵如许,便笑道:“如许更好,免得我各处筹措。等我银子弄到手了还你。”平儿道:“我的也是奶奶给的,甚么还不还,只要这件事办的都雅些就是了。”贾琏内心倒实在感激他,便将平儿的东西拿了去当钱利用,诸凡事情便与平儿筹议。秋桐看着内心就有些不甘,常常吵嘴里头便说:“平儿没有了奶奶,他要上去了。我是老爷的人,他如何就超出我去了呢。”平儿也看出来了,只不睬他。倒是贾琏一时明白,更加把秋桐嫌了,一时有些烦恼便拿着秋桐出气。邢夫人晓得,反说贾琏不好。贾琏忍气。不题。
程日兴道:“老世翁最是仁德的人,若在别家的,如许的家计,就穷起来,十年五载还不怕,便向这些管家的要也就够了。我闻声世翁的家人另有做知县的呢。”贾政道:“一小我若要使起家人们的钱来,便了不得了,只好本身俭省些。但是册子上的财产,如果实有还好,恐怕驰名无实了。”程日兴道:“老世翁所见极是。晚生为甚么说要查查呢!”贾政道:“先生必有所闻。”程日兴道:“我虽晓得些那些管事的神通,晚生也不敢言语的。”贾政听了,便知话里有因,便叹道:“我自祖父以来都是仁厚的,从没有刻薄过下人。我看现在这些人一日不似一日了。在我手里行出主子样儿来,又叫人笑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