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尤三姐自戕以后,尤老娘以及尤二姐、贾珍、尤氏并贾蓉、贾琏等闻之,俱各不堪哀思伤感,自不必说,忙着人治买棺木盛殓,送往城外安葬。柳湘莲见尤三姐身亡,迷性不悟,另有痴情眷恋,却被道人数句偈言突破迷关,竟自削发削发,跟从疯道人飘但是去,不知何往。后事临时不表。
母女正说话之间,见薛蟠自外而入,眼中另有泪痕未干。一进门。便向他母亲鼓掌说道:“妈,可知柳大哥、尤三姐的事么?”薛阿姨说:“我才闻声说,正在这里和你妹子说这件公案呢。”薛蟠道:“这事奇不奇?”薛阿姨说:“但是柳相公那样一个年青聪明的人,如何就一时胡涂跟着羽士去了呢?我想他宿世必是有夙缘、有根底的人,以是才轻易听得进这些度化他的话去。你们好了一场,他又无父母兄弟,单身一人在此,你该各处找一找才是。靠那跛足羽士疯疯颠癫的,能往那里远去!左不过是在这方近摆布的庙里寺里躲藏着罢咧。”薛蟠说:“何尝不是呢。我一闻声这个信儿,就赶紧带了小厮们在各处寻觅去,连一个影儿也没有。又去问人,大家都说未曾瞥见。我因如此,急得没法,唯有望着西北上大哭了一场返来。”说着,眼眶又红了上来了。
这边姊妹诸人都收了东西,犒赏来使,说见面再谢。唯有林黛玉瞥见他故乡之物,反自触物伤情,想起父母双亡,又无兄弟,借居亲戚家中,那边有人也给我带些土物?想到这里,不觉的又伤起心来了。紫鹃深知黛玉心肠,但也不敢说破,只在一旁劝道:“女人的身子多病,迟早服药,这两日看着比那些日子略好些。虽说精力长了一点儿,还算不得非常大好。今儿宝女人送来的这些东西,可见宝女人平日看得女人很重,女人看着该喜好才是,为甚么反倒伤起心来。这不是宝女人送东西来倒叫女人烦恼了不成?就是宝女人闻声,反觉脸上欠都雅。再者这里老太太们为女人的病体,千方百计请好大夫配药诊治,也为是女人的病好。这现在才好些,又如许哭哭啼啼,岂不是本身遭踏了本身身子,叫老太太看着添了愁烦了么?何况女人这病,原是平日忧愁过分,伤了血气。女人的令媛贵体,也别本身看轻了。”紫鹃正在这里安慰,只闻声小丫头子在院内说:“宝二爷来了。”紫鹃忙说:“请二爷出去罢。”
且说宝玉同着黛玉到宝钗处来。宝玉见了宝钗,便说道:“大哥哥辛辛苦苦的带了东西来,姐姐留着使罢,又送我们。”宝钗笑道:“原不是甚么好东西,不过是远路带来的土物儿,大师看着新奇些就是了。”黛玉道:“这些东西我们小时候倒不睬会,现在瞥见,真是新奇物儿了。”宝钗因笑道:“mm晓得,这就是鄙谚说的‘物离乡贵’,实在可算甚么呢。”宝玉听了这话正对了黛玉方才的苦衷,赶紧拿话岔道:“来岁好歹大哥哥再去时,替我们多带些来。”黛玉瞅了他一眼,便道:“你要你尽管说,不必拉扯上人。姐姐你瞧,宝哥哥不是给姐姐来伸谢,竟又要定下来岁的东西来了。”说的宝钗宝玉都笑了。
且说薛阿姨闻知湘莲已说定了尤三姐为妻,心中甚喜,正自高欢畅兴要筹算替他买房治屋办嫁妆,择谷旦迎娶过门等事,以报他拯救之恩。忽有家中小厮见薛阿姨,奉告尤三姐自戕与柳湘莲削发的信息,心甚感喟。正自猜忌是为甚么原故,时价宝钗从园里过来,薛阿姨便对宝钗说道:“我的儿,你闻声了没有?你珍大嫂子的mm尤三姐,她不是已经许定了给你哥哥的义弟柳湘莲了的?这也很好。不知为甚么自刎了。那柳湘莲也出了家了。真正奇特的事,叫人意想不到!”宝钗听了,并不在乎,便说道:“俗话说的好,‘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朝夕祸福’。这也是他们宿世命定,该死不是伉俪。妈所为的是因有救哥哥的一段好处,故谆谆感慨。如果他两人齐齐备全的,妈天然该替他摒挡,现在死的死了,削发的削发了,依我说,也只好由他罢了。妈也不必为他们伤感,损了本身的身子。倒是自从哥哥打江南返来了一二旬日,贩了来的货色,想来也该发完了,那火伴去的伴计们辛辛苦苦的,返来几个月,妈同哥哥商讨商讨,也该请一请,酬谢酬谢才是。不然,倒叫他们看着在理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