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儿一旁笑道:“奶奶倒不要谢的。昨儿正说,要作一件甚么事,恰少一二百银子使,不如借了来,奶奶拿一二百银子,岂不分身其美。”凤姐笑道:“幸亏提起我来,就是如许也罢了。”贾琏笑道:“你们太也狠了!你们这会子别说一千两的当头,就是现银子,要三五千,只怕也难不倒。我反面你们借就罢了。这会子烦你说一句话,还要个利钱,真真了不得。”凤姐听了,翻身起来,说:“我有三千五万,不是赚的你的。现在里里外外上高低下,背着我嚼说我的很多,就差你来讲了,可知没家亲引不出外鬼来。我们王家可那边来的钱,都是你们贾家赚的。别叫我恶心了!你们看着你家甚么石崇邓通?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,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。说出来的话,也不怕臊!现有对证:把太太和我的嫁奁细看看,比一比你们的,那一样是配不上你们的?”贾琏笑道:“说句顽话就急了。这有甚么如许的,你要使一二百两银子值甚么,多的没有,这另有,先拿出去,你使了再说,如何?”凤姐道:“我又不等着衔垫背,忙了甚么!”贾琏道:“何必来,不犯着如许肝火盛。”
本来那司棋因从小儿和她姑表兄弟在一处打趣起住时,小儿戏言,便都订下将来不娶不嫁。近年大了,相互又出落得丰度风骚,常时司棋回家时,二人眉来眼去,旧情不忘,只不能动手。又相互恐怕父母不从,二人便设法相互里外买嘱园内老婆子们留门看道,本日趁乱,方初度入港。虽未成双,却也海誓山盟,私传表记,已有无穷风情了。忽被鸳鸯惊散,那小厮早穿花度柳,从角门出去了。司棋一夜未曾睡着,又悔怨不来。至次日见了鸳鸯,自是脸上一红一白,各式过不去。心内怀着鬼胎,茶饭偶然,起坐恍忽。挨了两日,竟不闻声有动静,方略放下了心。这日晚间,忽有个婆子来悄奉告她道:“你兄弟竟逃脱了,三四天没归家。现在打发人四周找他呢。”司棋听了,气个倒仰,因思道:“纵是闹了出来,也该死在一处。他自为是男人,先就走了,可见是个没情义的。”是以,又添了一层气。次日便觉心内不快,各式支撑不住,一头睡倒,恹恹的成了大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