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儿、丰儿等忙着替待书等关的关,收的收。探春道:“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,要想搜我的丫头,这却不能。我原比世人暴虐,凡丫头统统的东西我都晓得,都在我这里间收着,一针一线,她们也没的保藏,要搜,尽管来搜我。你们不依,尽管去回太太,只说我违背了太太,该如那边治,我去自领。你们别忙,天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!你们本日夙起未曾群情甄家,本身家里好好的抄家,公然本日真抄了。我们也垂垂的来了。可知如许大族人家,若从外头杀来,一时是杀不死的,这是前人曾说的‘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’,必须先从家里他杀自灭起来,才气一败涂地!”说着,不觉流下泪来。
阿谁王善保家的带了世人到丫环房中,也一一开箱倒笼抄检了一番。因从紫鹃房中抄出两副宝玉常换下来的寄名符儿,一副束带上的披带,两个荷包并扇套,套内有扇子。翻开看时,皆是宝玉往年昔日手内曾拿过的。王善保家的自为得了意,遂忙请凤姐过来验视,又说:“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?”凤姐笑道:“宝玉和她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,这天然是宝玉的旧东西。这也不算甚么罕事,撂下再往别处去是端庄。”紫鹃笑道:“直到现在,我们两下里的帐也算不清。要问这个,连我也忘了是哪年代日有的了。”王善保家的听凤姐如此说,也只得罢了。
至晚餐后,待贾母安寝了,宝钗等入园时,王善保家的便请了凤姐一并入园,喝命将角门皆上锁,便从上夜的婆子屋内抄检起,不过抄检出些多余攒下蜡烛、灯油等物。王善保家的道:“这也是赃,不准动,等明儿回过太太再动。”因而先就到怡红院中,喝命关门。当下宝玉正因晴雯不安闲,忽见这一干人来,不知为何,直扑了丫头们的房门去,因迎出凤姐来,问是何故。凤姐道:“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,因大师混赖,恐怕有丫头们偷了,以是大师都查一查去疑。”一面说,一面坐下吃茶。
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,平日虽闻探春的名,她自为世人没眼力,没胆量罢了,那里一个女人家就如许起来,何况又是庶出,她敢如何!她自恃是邢夫人陪房,连王夫人尚另眼相看,何况别个。今见探春如此,她只当是探春当真单恼凤姐,与她们无干。她便要顺势作脸献好,因越众向前,拉起探春的衣衿,用心一掀,嘻嘻笑道:“连女人身上我都翻了,公然没有甚么。”凤姐见她如许,忙说:“妈妈走罢,别疯疯颠颠的!”一语未了,只听“拍”的一声,王善保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。探春顿时大怒,指着王善保家的问道:“你是甚么东西,敢来拉扯我的衣裳!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,你又丰年纪,叫你一声‘妈妈’,你就狗仗人势,每天作耗,专管肇事。现在发了不得了。你打量我是同你们女人那样好性儿,由着你们欺负她,你可就错了主张!你搜检东西我不恼,你不该拿我讽刺。”说着,便亲身解衣卸裙,拉着凤姐说:“你细细的翻,免得叫主子来翻我身上。”凤姐、平儿等忙与探春束裙整袂,口内喝着王善保家的说:“妈妈吃两口酒,就疯疯颠颠起来。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。快出去!不要提起了。”又劝探春休得活力。探春嘲笑道:“我凡是有气性,早一头碰死了!不然岂许主子来我身上翻贼赃呢。明儿一早,我先回过老太太、太太,然后畴昔给大娘陪礼,该如何,我就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