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正在这里悲伤,忽听背后一小我接言道:“你叫谁替你说呢?谁是谁的甚么?本身获咎了人,本身央及呀,人家赏光不赏在人家,何必来拿我们这些没要紧的垫喘儿呢!”这一句话把里外两小我都吓了一跳。你道是谁?本来倒是麝月。宝玉自发脸上败兴。只见麝月又说道:“到底是如何着?一个陪不是,一小我又不睬。你倒是快快的央及呀。嗳!我们紫鹃姐姐也就太狠心了,外头这么怪冷的,人家央及了这半天,总连个活动气儿也没有。”又向宝玉道:“刚才二奶奶说了,多迟早了,打量你在那边呢,你却一小我站在这房檐底下做甚么?”紫鹃内里接着说道:“这但是甚么意义呢?早就请二爷出来,有话明日说罢。这是何必来!”
紫鹃在屋里不见宝玉言语,知他素有痴病,恐怕一时实在抢白了他,勾起他的旧病,倒也不好了,因站起来,谛听了一听,又问道:“是走了,还是傻站着呢?有甚么又不说,尽着在这里怄人。已经怄死了一个,莫非还要怄死一个么?这是何必来呢!”说着,也从宝玉舔破之处往外一张,见宝玉在那边呆听。紫鹃不便再说,回身剪了剪烛花。忽听宝玉叹了一声道:“紫鹃姐姐,你向来不是如许断念石肠,如何迩来连一句好好儿的话都反面我说了?我当然是个浊物,不配你们理我,但只我有甚么不是,只望姐姐说了然,那怕姐姐一辈子不睬我,我死了倒作个明白鬼呀!”紫鹃听了,嘲笑道:“二爷就是这个话呀,另有甚么?若就是这个话呢,我们女人在时,我也跟着听俗了;如果我们有甚么欠好处呢,我是太太派来的,二爷倒是回太太去,摆布我们丫头们更算不得甚么了!”说到这里,那声儿便哽咽起来,说着,又擤鼻涕。宝玉在外知她悲伤哭了,便急的顿脚道:“这是如何说!我的事情,你在这里几个月,另有甚么不晓得的?就便别人不肯替我奉告你,莫非你还不叫我说,叫我憋死了不成!”说着,也哭泣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