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儿心下留意探听。那些丫头、婆子都是平儿使过的,平儿一问,统统闻声外头的风声都奉告了。平儿便吓的没了主张,虽反面巧姐说,便赶着去奉告了李纨、宝钗,求她二人奉告王夫人。王夫人晓得这事不好,便和邢夫人说知。怎奈邢夫人信了兄弟并王仁的话,反狐疑王夫人不是美意,便说:“孙女儿也大了,现在琏儿不在家,这件事我还做得主。何况是她亲舅爷爷和她亲娘舅探听的,莫非倒比别人不真么?我反恰是情愿的。倘有甚么不好,我和琏儿也抱怨不着别人。”
那外藩不知秘闻,便要打发人来相看。贾芸又钻了相看的人,申明:“原是瞒着合宅的,只说是王府相亲。比及成了,她祖母作主,亲娘舅的保山,是不怕的。”那相看的人应了。贾芸便送信与邢夫人,并回了王夫人。那李纨、宝钗等不知原故,只道是件功德,也都欢乐。
说话邢、王二夫人听尤氏一段话,明知也难挽回。王夫人只得说道:“女人要积德,这也是宿世的夙根,我们也实在拦不住。只是我们如许人家的女人出了家,不成了事体。现在你嫂子说了,准你修行,也是好处。却有一句话要说,那头发能够不剃的,只要本身的心真,那在头发上头呢?你想妙玉也是带发修行的,不知她如何凡心一动,才闹到阿谁份儿。女人执意如此,我们就把女人住的屋子便算了女人的静室。统统奉侍女人的人,也得叫她们来问,她若情愿跟的,就讲不得说亲配人;若不肯意跟的,另打主张。”惜春听了,收了泪,拜谢了邢、王二夫人、李纨、尤氏等。王夫人说了,便问彩屏等:“谁愿跟女人修行?”彩屏等回道:“太太们派谁就是谁。”王夫人晓得不肯意,正在想人。袭人立在宝玉身后,想来宝玉需求大哭,防着他的旧病。岂知宝玉叹道:“真真可贵!”袭民气里更自伤悲。宝钗虽不言语,遇事摸索,见是执迷不醒,只得暗中落泪。
宝钗一面劝着,这个心比刀绞更甚,也撑不住,便放声大哭起来。袭人已经哭的死去活来,幸亏秋纹扶着。宝玉也不哭泣,也不相劝,只不言语。贾兰、贾环听到那边,各自走开。李纨极力的讲解:“老是宝兄弟见四mm修行,他想来是痛极了,不顾前后的疯话,这也作不得准的。独占紫鹃的事情,准不准,好叫她起来。”王夫人道:“甚么依不依,反正一小我的主张定了,那也是扭不过来的。但是宝玉说的,也是必然的了。”紫鹃听了叩首。惜春又谢了王夫人。紫鹃又给宝玉、宝钗磕了头。宝玉念声:“阿弥陀佛!可贵,可贵。不料你倒先好了。”宝钗固然有把持,也难撑住。只要袭人也顾不得王夫人在上,便痛哭不止,说:“我也情愿跟了四女人去修行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也是美意,但是你不能享这个清福的。”袭人哭道:“这么说,我是要死的了?”宝玉听到那边,倒觉悲伤,只是说不出来。因时已五更,宝玉请王夫人安息。李纨等各自散去。彩屏等临时奉侍惜春归去,厥后指配了人家。紫鹃毕生奉侍,毫不改初。此是后话。
赖尚荣接到原书银两,心中沉闷,知事办得不殷勤,又添了一百,央来人带回,帮着说些好话。岂知那人不肯带回,撂下就走了。赖尚荣心下不安,立即修书到家,回明他父亲,叫他设法乞假,赎出身来。因而赖家托了贾蔷、贾芸等在王夫人面前乞恩放出。贾蔷明知不能,过了一日,假说王夫人不依的话,答复了。赖家一面乞假,一面差人到赖尚荣任上,叫他告病去官。王夫人并不晓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