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贾琏先前晓得贾赦病重,赶到配所,父子相见,痛哭了一场,垂垂的好起来。贾琏接着家书,晓得家中的事,禀明贾赦返来,走到半途,听得大赦,又赶了两天,本日到家,恰遇颁赏恩旨。内里邢夫人等正愁无人接旨,虽有贾兰,终是年青。人报琏二爷返来,大师相见,悲喜交集。此时也不及叙话,即到前厅叩见了。钦命大人问了他父亲好,说:“明日到内府领赏。宁国府第,发交居住。”世人起家告别。贾琏送出门去,见有几辆屯车,家人们不准停歇,正在喧华。贾琏早晓得是巧姐来的车,便骂家人道:“你们这班胡涂混蛋崽子!我不在家,就欺心害主,将巧姐儿都逼走了。现在人家送来,还要劝止,必是你们和我有甚么仇么!”众家人原怕贾琏返来不依,想来少时才破,岂知贾琏说得更明,心下不懂,只得站着回道:“二爷出门,主子们有病的,有乞假的,都是三爷、蔷大爷、芸大爷作主,不与主子们相干。”贾琏道:“甚么混账东西!我完了事,再和你们说。快把车赶出去!”
刘姥姥传闻,喜的眉开眼笑,去和巧姐儿道贺,将板儿的话说了一遍。平儿笑说道:“可不是,幸亏姥姥如许一办,不然,女人也摸不着那好时候。”巧姐更自欢乐。正说着,那送贾琏信的人也返来了,说是:“姑老爷感激得很,叫我一到家,快把女人送归去。又赏了我好几两银子。”刘姥姥听了对劲,便叫人赶了两辆车,请巧姐、平儿上车。巧姐等在刘姥姥家住熟了,反是依依不舍,更有青儿哭着,恨不能留下。刘姥姥知她不忍相别,便叫青儿跟了进城,一径直奔荣府而来。
贾琏出来,见邢夫人也不言语,回身到了王夫人那边,跪下磕了个头,回道:“姐儿返来了,全亏太太!环兄弟太太也不消说他了。只是芸儿这东西,他上回看家,就闹乱儿;现在我去了几个月,便闹到如许。回太太的话,这类人撵了他不来往也使得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大舅子为甚么也是如许?”贾琏道:“太太不消说,我自有事理。”正说着,彩云等回道:“巧姐儿出去了。”见了王夫人,固然别未几时,想起如许避祸的情状,不免落下泪来。巧姐儿也便大哭。贾琏谢了刘姥姥。王夫人便拉她坐下,提及那日的话来。贾琏见平儿,内里不好说别的,内心感激,眼中堕泪。自此贾琏内心愈敬平儿,筹算等贾赦等返来,要扶平儿为正。此是后话,临时不提。
那贾环、贾芸、邢夫人三小我相互抱怨,说道:“现在且不消抱怨。想来死是不死的,必是平儿带了她到那甚么亲戚家躲着去了。”邢夫人叫了前后的门人来骂着,问:“巧姐儿战役儿,晓得那里去了?”岂知下人一口同音,说是:“大太太不必问我们,问当家的爷们就晓得了。在大太太也不消闹,等我们太太问起来,我们有话说。要打大师打,要发大师都发。自从琏二爷出了门,外头闹的还了得!我们的月钱月米是不给了,打赌喝酒,闹小旦,还接了外头的媳妇儿到宅里来,这不是爷吗?”说得贾芸等顿口无言。王夫人那边又打发人来催说:“叫爷们快找来!”那贾环等急得恨无地缝可钻,又不敢查问巧姐那边的人。明知世人深恨,是必藏起来了,但是这句话怎敢在王夫人面前说,只得各处亲戚家探听,毫无踪迹。里头一个邢夫人,外头环儿等,这几天闹的日夜不宁。
如此连续数日,王夫人哭得饮食不进,命在垂死。忽有家人回道:“海疆来了一人,口称统制大人那边来的,说我们家的三姑奶奶明日到京了。”王夫人传闻探春回京,虽不能解宝玉之愁,阿谁心略放了些。到了明日,公然探春返来。世人远远接着,见探春出挑得比先前更好了,服采光鲜。见了王夫人描述干枯,世人眼肿腮红,便也大哭起来,哭了一会,然后施礼。瞥见惜春道姑打扮,内心很不舒畅。又闻声宝玉心迷走失,家中多少不顺的事,大师又哭起来。还幸亏探春能言,观点亦高,把话来渐渐儿的安慰了好些时,王夫人等略觉好些。再明儿,三姑爷也来了。知有如许的事,探春住下安慰。跟探春的丫头、老婆也与众姊妹们相聚,各诉别后的事。今后上高低下的人,竟是无昼无夜,专等宝玉的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