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听了,都大笑起来。薛蟠道:“笑甚么,莫非我说的不是?一个女儿嫁了男人,要当混蛋,她如何不悲伤呢?”世人笑得哈腰,说道:“你说得非常,快说底下的。”薛蟠瞪了一瞪眼,又说道:“女儿愁……”说了这句,又不言语了。世人道:“如何愁?”薛蟠道:
宝玉传闻,便命人收了。刚洗了脸出来,要往贾母那边存候去,只见林黛玉顶头来了。宝玉赶上去,笑道:“我的东西叫你拣,你如何不拣?”林黛玉昨日所恼宝玉的苦衷早又丢开,又顾本日的事了,因说道:“我没这么大福经受,比不得宝女人,甚么金甚么玉的,我们不过是草木之人!”宝玉听她提出“金玉”二字来,不觉心动疑猜,便说道:“除了别人说甚么金甚么玉,我内心要有这个想头,天诛地灭,万世不得人身!”林黛玉听他这话,便知贰内心动了疑,忙又笑道:“好没意义,白白的说甚么誓!管你甚么金甚么玉的呢!”宝玉道:“我内心的事也难对你说,今后天然明白。除了老太太、老爷、太太这三小我,第四个就是mm了。要有第五小我,我也说个誓。”黛玉道:“你也不消说誓,我很晓得,你内心有‘mm’。但只是见了姐姐,就把mm忘了。”宝玉道:“那是你多心,我再不的。”黛玉道:“昨儿宝丫头不替你圆谎,为甚么问着我呢?那如果我,你又不知如何样了。”
世人呵呵笑道:“该罚,该罚!这句更不通,先还可恕。”说着便要筛酒。宝玉笑道:“压韵就好。”薛蟠道:“令官都准了,你们闹甚么!”世人传闻,方才罢了。云儿笑道:“下两句更加难说了,我替你说罢。”薛蟠道:“胡说!当真的我就没好的了!听我说罢:
两个朋友,都难丢下,想着你来又挂念着他。两小我描述姣美,都难刻画。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縻架,一个偷情,一个寻拿,拿住了三曹对案,我也无回话。
女儿喜,情郎不舍还家里。女儿乐,住了箫管弄弦索。
世人听了都道:“说得有理。”薛蟠独扬着脸点头说:“不好,该罚!”世人问道:“如何该罚?”薛蟠道:“他说的我通不懂,如何不该罚?”云儿便拧他一把,笑道:“你悄悄的想你的罢。返来讲不出,才是该罚呢。”因而拿琵琶,听宝玉唱道:
世人倒都依了,完令。薛蟠又跳了起来,吵嚷道:“了不得,了不得!该罚,该罚!这席上并没有宝贝,你如何念起宝贝来?”蒋玉菡怔了,说道:“何曾有宝贝?”薛蟠道:“你还赖呢!你再念来。”蒋玉菡只得又念了一遍。薛蟠道:“袭人可不是宝贝是甚么!你们不信,只问他。”说着,指着宝玉。宝玉没美意义起来,说道:“薛大哥,你该罚多少?”薛蟠道:“该罚,该罚!”说着拿起酒来,一饮而尽。冯紫英与蒋玉菡等不知原故,犹问原故,云儿便奉告了出来。蒋玉菡忙起家告罪,世人都道:“不知者不作罪。”
有人报与冯紫英,出来驱逐出来。只见薛蟠早已在那边久候,另有很多唱曲儿的小厮并唱小旦的蒋玉菡、锦香院的妓女云儿。大师都见过了,然后吃茶。宝玉擎茶,笑道:“前儿所言幸与不幸之事,我昼悬夜想,本日一闻呼喊即至。”冯紫英笑道:“你们令姑表兄弟倒都心实。前日不过是我的设辞,诚恳请你们一饮,恐又推托,故说下这句话。本日一邀即至,谁知都信真了。”说毕,大师一笑,然后摆上酒来,顺次坐定。冯紫英先命唱曲儿的小厮过来让酒,然后命云儿也来敬。
唱毕,饮了门杯。笑道:“这诗词上我倒有限。幸而昨日见了一副对子,可巧只记得这句,幸而席上另有这件东西。”说毕,便饮干了酒,拿起一朵桂花来,念叨:“花气袭人知昼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