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悄悄的走到跟前,把她耳上戴的坠子一摘,金钏儿展开目睹是宝玉。宝玉悄悄的笑道:“就困得这么着?”金钏儿抿嘴一笑,摆手令他出去,仍合上眼。宝玉见了她,就有些恋恋不舍的,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,便本身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出来,便向金钏儿口里一送。金钏儿并不睁眼,尽管噙了。宝玉上来便拉动手,悄悄的笑道:“我明日和太太讨你,我们在一处罢。”金钏儿不答。宝玉又道:“不然,等太太醒了我就讨。”金钏儿展开眼,将宝玉一推,笑道:“你忙甚么!‘金簪子掉在井里头,有你的只是有你的’,连这句话语莫非也不明白?我倒奉告你个巧宗儿,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儿同彩云去。”宝玉笑道:“凭他如何去罢,我只守着你。”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,照金钏儿脸上就打着了个嘴巴子,指着骂道:“下作小娼妇!好好的爷们,都叫你们教坏了。”宝玉见王夫人起来,早一溜烟去了。
伏中阴晴不定,片云可乃至雨。忽一阵冷风过了,唰唰的落下一阵雨来。宝玉看着那女孩子头上滴下水来,纱衣裳顿时湿了。宝玉想道:“这时下雨。她这个身子,如何禁得骤雨一激!”是以禁不住便说道:“不消写了。你看下大雨,身上都湿了。”那女孩子传闻,倒唬了一跳,昂首一看,只见花外一小我叫她不要写了,下大雨了。一则宝玉脸面漂亮;二则花叶富强,高低俱被枝叶隐住,刚露着半边脸:那女孩子只当是个丫头,再不想是宝玉,因笑道:“多谢姐姐提示了我!莫非姐姐在外头有甚么遮雨的?”一句提示了宝玉,“嗳哟”了一声,才感觉浑身冰冷。低头一看,本身身上也都湿了。说声“不好”,只得一气跑回怡红院去了,内心却还挂念着那女孩子没处避雨。
说着,那雨已住了,宝官、玉官也早去了。袭人只觉肋下疼得内心发闹,晚餐也未曾好生吃。至晚间沐浴时,脱了衣服,只见肋上青了碗大一块,本身倒唬了一跳,又不好张扬。一时睡下,梦中作痛,由不得“嗳哟”之声从睡中哼出。宝玉虽说不是放心,因见袭人懒懒的,也睡不平稳。忽夜间听得“嗳哟”之声,便知踢重了,本身下床来,悄悄的秉灯来照。刚到床前,只见袭人嗽了两声,吐出一口痰来,“嗳哟”一声,展开目睹了宝玉,倒唬了一跳道:“何为么?”宝玉道:“你梦里‘嗳哟’,必然踢重了。我瞧瞧。”袭人道:“我头上发晕,嗓子里又腥又甜,你倒照一照地下罢。”宝玉传闻,公然持灯向地下一照,只见一口鲜血在地。宝玉慌了,只说“了不得了!”袭人见了,也就心冷了半截。要知端的,且听下回分化。
本来明日是端阳节,那文官等十二个女子都放了学,进园来各处玩耍。可巧小生宝官、正旦玉官等两个女孩子,正在怡红院和袭人打趣,被大雨阻住。大师把沟堵了,水积在院内,把些绿头鸭、花鸂鶒、彩鸳鸯,捉的捉、赶的赶,缝了翅膀,放在院内玩耍,将院门关了。袭人等都在游廊上嘻笑。宝玉见关着门,便以手扣门,内里诸人只顾笑,那里听得见。叫了半日,拍得门山响,内里方闻声了,估计着宝玉这会子再不返来的。袭人笑道:“谁这会子叫门?没人开去。”宝玉道:“是我。”麝月道:“是宝女人的声音。”晴雯道:“胡说!宝女人这会子做甚么来。”袭人道:“让我隔着门缝儿瞧瞧,可开就开,要不成开,叫他淋着去。”说着,便顺着游廊到门前,往外一瞧,只见宝玉淋得雨打鸡普通。袭人见了又是着忙,又是好笑,忙开了门,笑得弯着腰鼓掌道:“这么大雨地里跑甚么?那里晓得爷返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