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未了,忽见一个老婆子忙忙走来,说道:“这是那里提及!金钏儿女人好好的,投井死了!”袭人唬了一跳,忙问“哪个金钏儿?”那老婆子道:“那里另有两个金钏儿呢?就是太太屋里的。前儿不知为甚么撵她出去,在家里哭天哭地的,也都不睬会她,谁知今儿找她不见了。刚才打水的人在那东南角上井里打水,只见一个尸首,赶着叫人打捞起来,谁知是她。她们家里还尽管乱着要救活,那里顶用了!”宝钗道:“这也奇了。”袭人传闻,点头赞叹,想平日同气之情,不觉流下泪来。宝钗闻声这话,忙向王夫人处来道安抚。这里袭人归去不提。
这里宝玉忙忙的穿了衣裳出来,忽昂首见林黛玉在前面渐渐的走着,似有拭泪之状,便忙赶上来笑道:“mm往那里去?如何又哭了?又是谁获咎了你?”林黛玉转头见是宝玉,便勉强笑道:“好好的,我何曾哭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瞧瞧,眼睛上的泪珠儿未干,还扯谎呢。”一面说,一面禁不住抬起手来替她拭泪。林黛玉忙向后退了几步,说道:“你又要死了,何为么这么脱手动脚的!”宝玉笑道:“说话忘了情,不觉的动了手,也就顾不得死活。”林黛玉道:“你死了倒不值甚么,只是丢下了甚么金,又甚么麒麟,可如何样呢?”一句话又把宝玉说急了,赶上来问道:“你还说这话!到底是咒我还是气我呢?”林黛玉见问,方想起前日的事来,遂自悔本身又说冒昧了,忙笑道:“你别焦急,我原说错了。这有甚么呢,筋都暴起来,急得一脸汗。”一面说,一面禁不住近前伸手替他拭脸上的汗。宝玉瞅了她半天,方说道“你放心”三个字。林黛玉听了,怔了半天,方说道:“我有甚么不放心的?我不明白这话。你倒说说,如何是放心不放心?”宝玉叹了一口气,问道:“你果不明白这话?莫非我平日在你身上的心都用错了?连你的意义若体贴不着,就难怪你每天为我活力了。”林黛玉道:“真不明白这放心不放心的话。”宝玉点头叹道:“好mm,你别哄我。公然不明白这话,不但我平日之心白用了,且连你平日待我之意也都孤负了。你皆因老是不放心的原故,才弄了一身病。凡是欣喜些,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。”林黛玉听了这话,如轰雷掣电,细细思之,竟比本身肺腑中取出来的还觉诚心,竟有万句言语,满心要说,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,却怔怔的望着他。此时,宝玉心中也有万句言语,一时不知从哪一句上提及,却也怔怔的望着黛玉。两小我怔了半天,林黛玉只咳了一声,两眼不觉滚下泪来,回身便要走。宝玉忙上前拉住,说道:“好mm,且略站住,我说一句话再走。”林黛玉一面拭泪,一面将手推开,说道:“有甚么可说的。你的话我早晓得了!”口里说着,却头也不回竟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