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纨笑道:“到底是蘅芜君。”说着又看宝玉的,道是:
大师看了,宝玉说探春的好,李纨终要推宝钗这诗有成分,因又催黛玉。黛玉道:“你们都有了?”说着提笔一挥而就,掷与世人。李纨等看她写道是:
黛玉道:“既然定要起诗社,我们都是诗翁了,先把这些姐妹叔嫂的字样改了才不俗。”李纨道:“极是,何不大师起个别号,相互称呼则雅。我是定了‘稻香老农’,再无人占的。”探春笑道:“我就是‘秋爽居士’罢。”宝玉道:“居士、仆人到底不恰,且又瘰赘。这里梧桐、芭蕉尽有,或指梧桐、芭蕉起个倒好。”探春笑道:“有了,我最喜芭蕉,就称‘蕉下客’罢。”世人都道新奇风趣。黛玉笑道:“你们快牵了她去,炖了脯来吃酒。”世人不解。黛玉笑道:“你们不知,前人曾云‘蕉叶覆鹿’。她自称‘蕉下客’,可不是一只鹿了?快做了鹿脯来。”世人听了,都笑起来。探春因笑道:“你别忙使巧话来骂人,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。”又向世人道:“当日娥皇、女英挥泪在竹上成斑,故今斑竹别名湘妃竹。现在她住的是潇湘馆,她又爱哭,将来她想林姐夫,那些竹子也是要变成斑竹的。今后都叫她作‘潇湘妃子’就完了。”大师传闻,都鼓掌叫妙。林黛玉低了头,方不言语。李纨笑道:“我替薛大mm也早已想了个好的,也只三个字。”惜春、迎春都问是甚么。李纨道:“我是封她‘蘅芜君’了,不知你们觉得如何?”探春笑道:“这个封号极好。”宝玉道:“我呢?你们也替我想一个。”宝钗笑道:“你的号早有了,‘无事忙’三字得当得很。”李纨道:“你还是你的旧号‘绛洞花主’就好。”宝玉笑道:“小时候干的谋生,还提它何为么。”探春道:“你的号多得很,又起甚么。我们爱叫你甚么,你就承诺着就是了。”宝钗道:“还得我送你个号罢。有最俗的一个号,却于你最当。天下可贵的是繁华,又可贵的是闲散,这两样再不能兼有,不想你兼有了,就叫你‘繁华闲人’也罢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当不起,当不起!倒是随你们混叫去罢。”李纨道:“二女人、四女人起个甚么号?”迎春道:“我们又不大会诗,白起个号做甚么?”探春道:“虽如此,也起个才是。”宝钗道:“她住的是紫菱洲,就叫她‘菱洲’;四丫头在藕香榭,就叫她‘藕榭’就完了。”
却说贾政出门去后,内里诸事不能多记。单表宝玉每日在园中肆意纵性的逛荡,真把工夫虚度,光阴空添。这日正无聊之际,只见翠墨出去,手里拿着一副花笺送与他。宝玉因道:“但是我忘了,才说要瞧瞧三mm去的,可好些了?你偏走来。”翠墨道:“女人好了,今儿也不吃药了,不过是凉着了一点儿。”宝玉传闻,便展着花笺看时,上面写道:
宝玉看了笑问道:“独他来了?另有甚么人?”婆子道:“另有两盆花儿。”宝玉道:“你出去说,我晓得了,难为他想着。你便把花儿送到我屋里去就是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同翠墨往秋爽斋来,只见宝钗、黛玉、迎春已都在那边了。
咏白海棠限门盆魂痕昏夕阳寒草带重门,苔翠盈铺雨后盆。玉是精力难比洁,雪为肌骨易销魂。芳心一点娇有力,倩影半夜月有痕。莫谓缟仙能成仙,多情伴我咏傍晚。
世人见他出去,都笑说道:“又来了一个。”探春笑道:“我不算俗,偶尔起了个动机,写了几个帖儿试一试,谁知一招皆到。”宝玉笑道:“可惜迟了,早该起个社的。”黛玉道:“你们尽管起社,可别算我,我是不敢的。”迎春笑道:“你不敢谁还敢呢!”宝玉道:“这是一件端庄大事,大师鼓励起来,不要你谦我让的。各有主张自管说出来大师平章。宝姐姐也出个主张,林mm也说个话儿。”宝钗道:“你忙甚么!人还不全呢。”一语未了,李纨也来了,进门笑道:“雅得紧!要起诗社,我自荐我掌坛。前儿春季我原有这个意义的。我想了一想,我又不会作诗,瞎乱些甚么,因此也就忘了,就没有说得。既是三mm欢畅,我就帮你作鼓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