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因自来从未在平儿前尽过心,――且平儿又是个极聪明、极清俊的上等女孩儿,比不得那起俗拙蠢物――深为恨怨。本日是金钏儿的生日,故一日不乐。不想掉队闹出这件事来,竟得在平儿前稍尽片心,亦此买卖中不想之乐也。因歪在床上,心内怡然得意。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,并不知作养脂粉。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,单独一人,供应贾琏佳耦二人。贾琏之俗,凤姐之威,他竟能全面妥贴,今儿还遭苛虐,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。想到其间,便又伤感起来,不觉凄然泪下。因见袭人等不在房内,极力落了几点痛泪。复起家,又见方才的衣裳上喷的酒已半干,便拿熨斗熨了叠好;见她的手帕子忘去,上面犹有泪渍,又拿至脸盆中洗了晾上。又喜又悲,闷了一回,也往稻香村来,说一回闲话,掌灯火线散。
本来平儿早被李纨拉入大观园去了。平儿哭的哽咽难言。宝钗劝道:“你是个明白人,平日凤丫头何等候你,今儿不过她多吃一口酒。他可不拿你出气,莫非倒拿别人出气不成?别人又笑话他吃醉了。你尽管这会子勉强,平日你的好处岂不都是假的了?”正说着,只见虎魄走来,说了贾母的话。平儿自发面上有了光辉,方才垂垂的好了,也不往前头来。宝钗等安息了一回,方来看贾母凤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