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昨儿下午得了母亲的准信儿,这才晓得哥哥又遭了祸事,以是一大早就仓促的赶了过来,只是没能和哥哥聊上几句,内里就有人禀报,说是孙绍宗和柳湘莲到了。
只见薛宝钗正斜坐在居中的大理石罗汉床上,一身蜜合色锦缎比甲,内衬着莲青色纱裙,紧趁利落之余,也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,勾画的极是出彩。
王氏混不在乎的道:“开初那憨货闹着要报仇,被孙大人三言两语骂的蔫头耷脑――我倒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灵巧的模样!”
以是听母亲试图替大嫂遮丑,薛宝钗也只是抿嘴笑了笑,并不作答,而是起家将母亲也拉到了罗汉床上,隔着件灵芝紫檀的炕几相对而坐。
这薛蝌是宝钗叔叔家的宗子,也就是宝钗的堂弟。
可都城这边儿还好说,江南的买卖倒是天高天子远,即便临时杀鸡儆猴的震慑了一批人,时候久了还是不免生出变故来。
宝钗捏起茶几上小巧的紫沙壶,替母亲斟了一盏六安瓜片,比及把那壶身重新放回茶托里,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:“依女儿看,那贼人不拿也罢。”
“并且那人公开里上门寻仇,动手却还是极有分寸,未曾端的伤到哥哥――那肠疾纯是不测,想必不是他的本意。”
薛阿姨抬高了嗓音,悄声问道:“前几日去荣国府时,你阿姨还遮讳饰掩的,不肯跟我流露真相――依你看,这事儿到底有谱没谱?”
不过现在么……
“那里是白白生受?”
薛宝钗见吓到了母亲,忙期到近前做出女儿态,撒娇道:“真如果到了那份上,有王尚书、孙家二哥、姨母在,寻个光亮正大的由头把那人打发了,又有甚么难的?”
薛宝钗无法道:“哥哥现在好歹是吏部天官的半子,等闲谁敢胡乱找他的费事?必是哥哥不知在那边获咎了甚么仇家,才被人找上门来补缀了一番。”
“我的儿!”
薛阿姨闻言一愣,旋即坐直了娇躯,微微往前倾着身子,将那北宋汝窑的茶盏掩在两座巍峨之下,不解道:“这倒是为何?难不成你哥哥这番苦头,就白白生受了不成?!”
薛宝钗低头沉吟半晌,最后却还是点头道:“眼下最好还是不要同孙家走的太近,且等皇统的事情灰尘落定,再做筹算也不迟。”
就凭这心心相印,以及儿子对孙家二郎的恭敬――若非有贾宝玉珠玉在前,招他做个乘龙快婿,倒真是极好的挑选。
“蝌哥儿来了没半日风景,就又仓促的去了,我见他实在是忙的手脚不沾地,莫说是你,就连你哥哥都没轰动,对蝌哥儿只说是你哥哥出城打猎去了,不定甚么时候返来。”
在津门府开买卖?
薛宝钗犹踌躇豫的,正不知该如何评说此事,可巧那门帘一掀,王氏自内里风风火火的闯了出去,甩着也不知在哪儿沾的水,娇声道:“母亲、mm,那憨货闹着要同孙大人喝上几杯,我但是劝不住他,到底该如何措置,你们从速拿个主张出来。”
比及把茶杯重新搁置好,薛宝钗早递过来帕子,替她揩去了嘴角的陈迹,又主动扯开话题道:“传闻前几日,二叔家的薛蝌曾到过京里?”
“不拿?”
薛阿姨一听这话也顿时恍然,依着薛蟠那牛脾气,若真当着他说出这等服软的话,非激的他反其道而行不成。
因是在家中闲坐,薛阿姨依着爱好,裹了一身的仿唐宫装,火炭红的抹胸、琉璃色的外袍,将那一对儿傲人白腻衬的似玉非玉、如膏如脂。
薛阿姨听到这里,不由转头打量了女儿一眼,暗想着这孙家二郎倒真和女儿想到一处去了。
“而他这番摧辱,又未曾伤到哥哥性命身材,真如果闹到官面上,也不过是罚些银子罢了,即便请孙家二哥拿了他去,于哥哥又能有甚么好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