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夫人仰着头再来到凤姐院子,大步流星穿过中堂,丰儿翻开帘毡并说大太过分来了,王熙凤仓猝迎出来,客气一番,亲身给婆婆摘下披风,哪知邢夫人扭了扭脖子:“不消忙了!我可不敢劳动琏奶奶服侍!”
话说这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,本来王熙凤是去帮王夫人管家的,管不到她们大房这一边。
快到辰时的阳光,暖融融的晖映着雀巢燕窝的一排排屋檐,晖映在那牡丹花开的天井里,晖映在赵姨娘的脸上,光芒在年青妇人变态的内心里渐渐扭曲了。看不起家生子?大庭广众之下也能指责我?用唾沫啐我?谁都用非常的目光看着我?那好!我们走着瞧!
这份气,她只能硬生生受着!憋出内伤来也要忍着!为了表现她的殷勤、礼节、会做事、会管家,她还不能对任何人说!
当她们是水月庵的尼姑啊?连水月庵那净虚都有脾气呢!
“又是哪个不开眼的跑出去告状了?!好!好!好!到时候个个都穷了!谁也别想来我这里奉迎!”王熙凤一屁股坐在豪华的脑搭交椅上面,垫着华丽的坐垫,闪现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,身材很舒畅,但是内心不舒畅!
晨光满盈了这两座敕造公府,巍然耸峙在西城一端,鹤立鸡群,进收支出的贵族,洒水扫地的丫头、抬肩舆的婆子小厮,容禧堂的严肃,荣庆堂的欢笑,多情的公子,伤感的蜜斯,另有那天仙宝境的大观园,都沐浴在了日光下,如梦如幻。
不过主子打斗,她真的不敢如何!
比不了!
“走!我亲身去银库看看!她还能翻天了不成?!”邢夫人冷哼一声,系上大外罩,脸孔阴沉,法度仓促,有些胖的体型却走得很快,表白她内心火燥。
生前心已碎!身后性空灵!
两个老婆子如此如此、这般这般的添油加醋、煽风燃烧,就说凤姐那是大太太您的儿媳妇啊!现在倒是反客为主、越俎代庖,儿媳妇不给婆婆脸面,这叫甚么破事啊?!另有没有礼法了?!
她不甘心,她恨!她忍耐了多少年的欺侮!多少年的煎熬!终究熬到这个位子上了,你们不给?我和环儿也会拿到那一份的!
凤姐一听便知来者不善,指东打西:“大太太吃过饭了么?平儿,叮咛厨房炒几盘蟹来!”
以是,她们有牢骚是人之常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