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与人便利,本身便利,是不是?皇上要杀我,我也没辙,左不过我家有两个丫头,外头有几个朋友恋人,如果我死了,上没老,下没小,她们也自有人照顾,当然了无牵挂了。我担忧甚么,来来来!喝!老弟再陪你赌一局!要想人前权贵,必先人后享福。”兴儿大碗喝酒,大块吃肉,到得本日,存亡早已置之度外:“老子这半生,偷过主母的腥!也报了另一个主母的仇!杀过身穿麒麟补服的伯爵!宰过一省总兵!拉上马了一个权监、一个总督、一个尚书!他娘的值了!”
狱神庙羁候所,升了司狱的何老三,伶仃给兴儿誊了一间牢房,酒菜奉上,还奉上了骰子:“周大人,您的命硬,要如何办很难说,可我是念着您的,那会子因为买地的事儿,钱庄的掌柜硬是跟我死磕,要不是你一张腰牌递畴昔,吓晕了他,到明天还办不好呢!”
说着陈也俊早晕了畴昔,又是一件惹人围观的消息,掐人中的掐人中,请郎中的请郎中,不在话下。
兴儿打量前面一人,脚踩千层底布鞋,头戴攒珠帽子,身穿排扣背心,内里套了一件天青长衫,身材苗条,眉眼如波,她在方才何老三的坐位上坐了下来:“周侍卫,你一个放家奴出身,而我是皇上的妹子,我向皇上求了情要你做额驸,你不承诺,是我生得丑恶?还是我食言而肥?我早奉告过你,你能杀了孙绍祖,便给你这个前程,你为甚么要抗旨呢?”
“好,说得好,但是驸马都尉就不能做议政大臣了么?你就不能有朝一日改了端方?没错,这么说是我害了你,你等着吧。”和硕公主转过脸去,兴儿看不到她,她泪水如线串儿普通的走了,也不知等着有几个意义。
贾兰话少,眼睛却尖,发明了是报房的报子,那些报子们脚程也快,弄得合大街的人都来围观:“恭喜!恭喜!荣国府贾兰,中了二甲四十四名!恭喜老爷!陈府陈也俊,中了一甲第三名,恭喜探花爷!道贺探花爷!”
“哟!您是探花爷?”张屠夫放下了砧板菜刀,油乎乎的双手在短衣上擦了擦,低头一瞧,才感觉不对劲:“哎哟哟!不得了!媳妇快出来看看,这探花爷痰迷心窍了!”
贾兰、陈也俊赏了报子银子:“劳乏了,可巧我们也该请请周大人。”
卫若兰道:“揭榜了么?如何没有我和冯兄?唉!估计又是名落孙山了。”
“别瞎扯,既然都累了,便好好歇几晚,兰哥儿还在这里呢,你们就当他没事人似的。不瞒你们说,那位现在名震朝野的周兴周大人,还是我举荐给家父的……”冯紫英很想在同年眼里找到敬佩的神采,可这时便闻声楼下胡同敲锣打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