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政等人一起举杯敬酒,酒到杯干,心知肚明,心照不宣,宦海便是这个模样,更多的是好处牵涉。有了共同好处,统统好说,没了共同好处,那就呵呵……呵呵了。
周兴只是奉旨暗查,此事他不想多管,看到甚么就说甚么,也不便于穷究,既然措置了就好,大千天下,无奇不有,他早已过了少见多怪的年纪。董光地的脸上充满刻薄:“周总督既然奉了密旨,我等也说了,河南河道之事,你我虽未会面,然暗中合作已久,怀庆一案,本抚上奏朝廷,铁证如山,高遂、李福递解进京,也算给治河官员建立了一个‘表率’。今开封、郑州由本抚代理,大人从商丘过济南,再去清江浦与安庆吧。”
但是,董光地厥后发明,他想当然了,本来河南的藩台、道台、臬台,竟然是王子腾汲引的人,阿谁时候王子腾贵为九省统制,位高权重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谁敢在他头上拔毛?以是,威风凛冽的董光地铩羽而归,但是他不甘心,一向等,终究比及王子腾死了,皇上也垂垂看中他了,他才大刀阔斧、雷厉流行的措置了此事。天然,河南官员的“花前月下”早已流行天下了。今后有的官员羞于见人,有的官员休了本身的夫人,也形成了一个成果:多数人对董光地敢怒不敢言。
“你们看看,我是那种不知就里、逢事畏缩的人么?”周兴俄然变成一副不欢畅的模样:“诸位看得起我,我岂有回绝之理。”
“定了,因为闹得沸沸扬扬,就是藩台、臬台也牵涉此中,几近连带了河南的半个宦海,本抚查明以后,力排众议,已经为那一个死去的生员申冤,烧死了开封府尼姑庵的统统人,以显我朝法度严肃。”董光地语气铿锵的道。
因为当今天下佛教流行,和尚、尼姑不但借着官家的香火钱大发横财,此中,更有美丽的尼姑与官员私通、漂亮的和尚与官家夫人密会,不但多量知县、知府家中有此等环境,便是藩台、道台、臬台也有。可谓从上到下,一网打尽,这是河南最大的丑闻,假如接了这个案子,河南这么多当官的还要不要脸了?
摇了点头,周兴收敛了心神,便见陈潢也走上楼来,与他凭栏:“大人真不该承诺学政,殊不知真小人固然可骇,却也有义气,而伪君子则不择手腕,他们借的是大人的名誉,何必赶这趟浑水。”
今后秀才夫人开端了长达数年的告状,从县告到府,从府告到道,从道告到院,但是,无人理睬,这到底是为甚么?
周兴内心很对劲学政的明达,他举起酒杯放在唇边碰了碰,显现出他在思虑:“前儿尼姑一案,也定案了么?”
钦点河南的学政大民气里和脸上都很苦逼,本来他管的就是各种测验和生员功名,如果他本身措置,巡抚不插手,天然相安无事。但是董光地性子暴躁,急于邀功,周兴提了摊丁入亩、火耗归公,今后申明大震,故此董光地又提了士绅一体当差,这下子可好了,你说这不是活腻歪吗?把河南的读书人都给获咎了。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,秀才是不肯意当差的,以是就苦了学政,要说学政也不低,这一行多的就是弟子,人脉极广,可碰上了董光地,他有天子信赖,那里会管你,是以学政期呐呐艾的道:“周总督,门生罢考,不独中丞大人有责,我更有责,但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,那些儒生搬出孔贤人雕像游行阛阓,反对士绅一体当差,董中丞也受了很多弹劾,可豫省是灾地,不能一日无董中丞。周总督到那里都能够风生水起,但却不是长留之人,我们就先谈谈该如那边理吧。”
董光地特地租了第宅作为河道总督下榻之处,周兴固然算是钦差,却不是巡查各省的钦差,而是管河的,以是不但官员不消担忧太多财务刑名题目,也不必专门备上钦差行辕。晚间在第宅,周兴发觉出了贾芸、柳湘莲一副迫不及待想先赶去清江浦的模样,而陈潢则郁郁寡欢,暗自好笑。翻开窗门独对北风冷月,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,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……又是一年桃花开处,他却因为公事而与家人分离,不知不觉他也想起了老婆,远山重隔,那思念便如滚滚河水普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