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旸和穆峥是赶在小年前返来的,贾敏的确快认不出儿子了,浑身高低没有饰品,一身连他们家下人都不会穿的粗布衣裳。贾敏拉着林旸和穆峥的手:“黑了、瘦了、不过也长高了。”褪去了少年的青涩,脸庞线条也英挺起来,目光也刚毅起来,贾敏又是欣喜又是心伤。
林海闻声贾敏的指责,摸了摸鼻头,没有辩驳。
“但是我无能为力。”林旸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,“士人驰驱王事,当如家事,短长死生以之可也。若荣身肥家,余耻不为。”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。
黛玉这才放下心来,学着大人的摸样如释重负,悄悄拍了本身的胸口:“那我就放下心来了。”林旸被逗笑:“从那里学的这个行动,谨慎丁嬷嬷见了罚你。”黛玉说道:“跟厨房里的管妈妈学的,那天厨房里买的鸡跑出来了,还跑到娘亲的院子里去了。”黛玉的眼睛亮晶晶的,又小声的对林旸道:“丁嬷嬷不会罚我呢,她就会唠叨我。”
“对了。”黛玉的声音有些欣喜,“哥哥,我掉牙了。”她抬起伸开嘴巴,暴露下牙,林旸低头细心的瞧了“我看看。”黛玉又道:“王嬷嬷说掉了下牙,要扔到房顶上去,但是爹爹丢的太用力,不晓得丢那里去了,哥哥,我的牙不会长不出来吧。”语气里带着担忧。
“但是,娘亲不是说玉不琢不成器,带着小厮就行的。”黛玉语带着疑问插了一句,她记性好,又常在贾敏身边,记得贾敏和林海筹议林旸出门带多少人的事情,“娘亲还说,吃些亏也不怕。”声音如黄莺普通委宛动听。
林旸抱着黛玉,听着黛玉童言稚语,屋内暖融融的,青瓷罐里养的水仙,鲜艳欲滴,暗香袭人,外间,辛夷和魏紫会商着花腔子,院子里,木莲批示小丫头和婆子们洒扫,间杂着小丫头的笑声辩论声。温馨而平常的一个傍晚,让林旸感觉之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