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间又几月畴昔,荣姑姑当日里虽说和家人久无联络,幸亏她祖宅还在,林如海又是一方大员,为她寻亲倒还真不算甚么难事。只是到底她年纪也大了,父母自不消说是早早的仙逝了,现在唯有一幼弟还模糊记得暮年入宫为奴的长姐,却也只是和老婆孩子靠爹娘留下的几亩瘠薄地盘刨食罢了。
黛玉那里不晓得他,虽说姐弟两个实际年纪相差并不算大,但黛玉因有宿世影象,行事便比那同龄的女孩要成熟多了,待这兄弟也很有些长姐如母的意义,见他这番作态,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却也知他一贯是懂事的,现在虽有些固执转不过弯来,却也只是临时的。又知他少年心性,本身说多了恐教他反而更挂念着,倒不如等他本身渐渐想通了的好。
又另有林夫人之前从外头聘来特地教诲黛玉女红的绣娘等,亦有不肯离乡的,亦有愿持续在林府待下去的,林夫人亦一一安排。又有伶仃教诲晋贤的先生,林府供奉的清客等等,倒是林如海需求操心的了。
林如海佳耦多年以来唯有这一对后代,又如何能不不时谨慎顾问。只是二人都是很多年纪的人了,那里晓得季子少年心性。虽明知晋贤不虞,却也只当他在扬州呆久,有些不舍罢了,并未想到这一节。倒是黛玉,唯有这一个兄弟,又夙来细心敏感,自是了然贰心中所想,便好言安抚。这晋贤却也风趣,自夸是个大丈夫,那里肯教姐姐担忧。即使心结仍未解开,却在黛玉面前强作平静。
但是不管如何说,林家进京已是必定。只林晋贤仅差一院试便可得秀才功名,但是回京必是得迟误这一次了。晋贤幼年,不免心中郁郁,他原是想一鼓作气考下来,今后也学父亲做个少年探花的。却又心知父母是决计不肯教本身独个儿留下来来赴考的,可父亲到差迟误不得,林家几十年未回京,母亲也是必得归去的,也不成能为了本身考一个童生留下来。但他从小灵巧,即使心中不快,也未曾有所透露。
因她夙来孝敬,林如海林夫人倒并不觉得意,只说她越大越晓得心疼人了。
却说黛玉,现在父母双全,目睹弟弟也日渐懂事,本来应是心对劲足。只是影象中宿世便是此年冬末得了父亲病重的信,因那会行路艰巨,本身这个不肖的女儿到了春末才回了扬州,父亲竭力撑了几个月的光阴,便也去了。黛玉虽知父亲现在身材甚为健朗,但是也不由得常日里非常谨慎,哪怕是林如海偶一咳嗽,也要立逼着要去请大夫保养。
荣姑姑多年未归家,虽知家中境遇不会很好,但是亲目睹到,内心还是极不好受。只是她在宫中多年,看的事情多了。哪怕是对嫡亲亦是留了个心眼,从林家出来虽带了平素并不戴的好些金饰,却都是些不大值钱的金包铜或是银饰,这些大多是她作小宫女时积累下来的,至于那些她厥后所得的私房,倒是还紧紧的锁在她箱子里。她私房中虽有从都城带来的上好的衣料和林夫人所赠的束修,却并不敢随便拿出来,只另拿了银钱教林家派来奉侍她的小丫环临时去布庄里买。
姐弟二人算起来也有一二十年未曾见过了,若论情分,自是有的,却也不敷荣姑姑能将身家全数拜托。姐弟两个叙了旧时之事,又泣了一回逝去的父母兄弟。荣姑姑见弟弟弟妇一家过的实在贫苦,便将那随身所携的金饰分了些赠给弟妇侄女,又临时遣人去布店扯了些厚棉布给弟妇教她给家里人做些衣裳。
无他,林如海虽是处所官员,却也非常清楚,现在朝野高低虽说面上四海升平,但是因为多年的党争,加上各地又频发灾害,内囊早已虚了。太上皇在位时,令本身出任盐政,也是信得过本身,不欲叫那些过于贪婪的污了这一笔大进项。但是本身到底并非是当今的亲信,当日太子一系和三王一系均有拉拢,但是本身倒是做了纯臣,既不肯为太子卖力,也不肯为三王出运营策,虽是臣子本分。但是圣心难测,谁晓得这在当今眼中是不是不识时务。盐政一权柄重位高,油水颇丰,圣上另有筹算也是平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