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之孝为莫非,“这个,姑太太,老太太听了只怕会不喜。”想想又道,“宝二爷是个极好的,姑老爷今后见了他想来也不会分歧意的。”
林夫人见不惯她那样,便让丫环强撑了她坐下。那林之孝家的半天见林夫人气怒无言,又思及老太太昔日严肃,才不得不勉强提了胆量,用话引到一边去。又道甚么二太太二子宝玉,天生的敬爱,更兼生来便口含晶莹宝玉。现在也长大到八岁的年纪,住在老太太房里,承欢膝下,老太太非常爱好。见林夫人面上还是淡淡的,便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通,甚么老太太非常驰念姑太太,做梦也会想到姑太太小时候,说的林夫人不免又伤怀起来了。
林夫人放下信,正色道,“老太太还说了甚么,这信另有谁晓得。”
却说林如海离了院子以后,林之孝家的便在魏紫的带领下摸摸索索的来了。他见房里除了林夫人并两个亲信丫环以外并无别人,又见林夫人仍旧是早前的抛家髻,正中的一挂朝阳五凤大钗前头垂下的珠链摇摇摆晃,珠链最末的一颗硬红坠子正悬在中心,一身大红片金牡丹长袄,下系暗绯色缎子裙,烛光影影绰绰,打出一片暗影来。
林如海和林夫人多年伉俪了,虽则林如海一个男人一定有多体贴,但是到底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。林如海也未几问,便自去了李姨娘房里安设。
林之孝的不敢回嘴,林夫人便接着冷道,“琏儿是长房长孙,今后也是要承他父亲的爵的,府里究竟是如何想的,倒是让他娶一个连字也不认得的女人?这但是今后的将军夫人,荣国府的主母。”
林之孝嘲笑的道,“大太太和琏儿奶奶倒还相处的不错,并没有甚么红脸的,琏儿爷现在也和奶奶蜜里调油似的,好着呢。姑太太虽是美意为了娘家,只是,也不必如此担忧了。”
林之孝有些惴惴的,从怀里拿了封用蜡糊了边的信道,“老太太临走前给了我封信,说是没人的时候再给您。”说着又看了两眼身边陪侍的丫环。
但是这位奶奶倒是个很短长的角色,全无新媳妇的羞怯内疚,管起家务来雷厉流行,全然不似其姑母二太太的驯良仁善,贾府诸人抱怨非常,却又不敢违背,也就拼集着过了。
林之孝便嘲笑道,“实在是老太太担忧您才会。”
林夫人便叹了口气,也未曾说甚么。
林之孝偷眼看了林夫人的神采,见林夫人脸上已无喜色,便忙将赵姨娘生了三女人探春,三爷贾环又为二老爷添了一子一女的话给停了。
林之孝家的目睹差事不成,不由急道,“姑太太何必这般就下了定论呢,不如再好生考虑会,和姑老爷筹议筹议。毕竟宝二爷虽是二太太生的,却也是在老太太面前养大的,亦是您的亲侄儿啊,这知根知底的,莫非不比外头的强不成。”
林之孝便道,“这信是老太太亲手交予我的,到我手里以后便除我外再没人看到过了。”又道,“老太太说了,宝二爷是个极好极和顺的,自小在她身边长大,老太太身边虽带过很多孙子孙女,竟没有一个孩子有他孝敬知意的。林女人又是姑太太教养的,定也不会差,想来林女人今后若能和宝二爷两个在一起,定能琴瑟和鸣,举案齐眉的。”
林之孝不敢插话,又听林夫人道,“我也晓得你感觉甚么,我这出嫁了的女儿,再管娘家的事儿未免有些越俎代庖,但是你瞧着一桩桩一件件,像是合适的么。也不知娘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,好好的女人家送去宫里做女吏,那家有脸面疼女儿的会如许做,女吏也不过说的好听些把了,还不是那服侍人的活儿。元春也是娇养大的,这做祖母亲爹娘的倒也舍得?琏儿呢,取了他二婶的侄女,大嫂本就同他二婶不睦,有个面子情就不错了,现在儿媳妇又是王家的,还是二太太的亲侄女,后妻婆婆和亲姑妈之间孰轻孰重,是小我都晓得靠着那边,如此一来,婆媳之间能敦睦那才是怪事。哼,这可不就是乱家的底子。”